每晚都在别人的梦里醒来[无限](239)
天边微微泛红,所有的景色都笼罩在绯红又带着橘黄的朝霞下,如梦似幻。
这是一个天微亮,一切安详又静谧的清晨。
“Sing sing so,sing sing so lai…”
歌声飘渺,如柔纱轻覆在水上,形成一团轻盈的,蓬松的,自由变化的水雾。
千千听不懂歌词,也不知道她们在唱什么,但她依稀记得,自己还处于战斗中。
可是自己该战斗的人呢?
千千想走去荷叶边上看看,但是等她想行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迈不开腿了。
她低头仔细瞧瞧,恍然大悟,哪里来的双腿,哪里来的四肢,又哪里有人形。
她只是在清晨,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候,凝结在荷叶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她又何来的要战斗的人呢?她的敌人,若真是要算的话,怕只能是那普照大地的日光了吧。
太阳照在大地上,她就该消散在这世间。
她的一生,在这漫长又奇异的时光中,本就该如此短暂。
不然,怎么会有人说,我如朝露降人间呢?
千千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太阳的到来。
第110章 110歌神
“醒来!”
一声庄严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小屋。
千千的眼睛四散无神,明显是没有听见。
直到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
千千猛地惊醒,这才从那种觉得自己是滴露珠的状态下清醒,她刚刚闭眼的那一下在这个小屋里,可能只是短短一瞬的时间。
但是对于一滴露珠来说,这一瞬已经是大半生的光阴。
因此,千千的主观感知上,自己在那片荷叶上,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
她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满脸纹路的男人,就好像刚刚从一场大梦中苏醒,她的思绪还有记忆都没有完全回笼。这使得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又在做什么,眼前的人又是谁。
她迟钝地回头,看向拍醒自己的人。
那是双耳一直在流血的汤夜竹。
汤夜竹一手握着一把银色的又尖又薄的小刀,正在滴血。
刚刚在进入幻境的第一秒,她已经当机立断划破了自己的手。
女巫的血,是一种跟自己沟通的媒介,换句话说,如果身处幻境中,便有短暂破妄的能力,也能让她们头脑清醒。
有诸多女巫做法的时候都需要自己的鲜血。
在幻境,或者说是梦境中,她听到了那个名字,紧那罗。
紧那罗,印度神话里的歌神。传闻中印度的男女泛舟河上的时候唱起民歌,祂就会听见,并且前来保护小船在河上的安宁。
然而手上流出的血只够她清醒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很快又被拉入了幻境。
她闭眼,但是那飘渺的歌声却一直如影随形,回荡在耳边。
她再次划伤自己的手。
比千千,以及其他普通人好一点的地方在于,她浓厚的精神力不至于让她在梦境中立刻迷失自我,让她安然接受自己是滴朝时的露水。
她还能保持一定的身为人的认知。
就这样靠着自己的血,汤夜竹才能保持清醒,走到千千的身后。
千千见汤夜竹这番模样,瞬间醒来,她伸手拿过汤夜竹手里的银刀,就往自己的耳朵捅去!
千千就是这样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可是她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但是她好像是几十年来第一次长出双手一般,完全不协调,根本不知道力往哪里使劲。
呲啦——她捅到了自己的外耳骨。
再捅——血直接飙了出来,喷了她一手。
她却无心顾及,她需要赶着在下次被拉入梦境之前,彻底弄聋自己。
呲——不知道捅了多少下,捅得她的右耳已经血肉模糊,她才成功捅伤了自己的耳膜。
千千喘了口气,耳边的歌声终于好像变小了。
而她对面的汤夜竹再次开始两眼放空,明显是又被拉进了梦境。
千千举起银刀,扎在了夜竹的胳膊上,虽然她想努力克制住力道,但是依旧有血流了下来。
好在汤夜住立刻清醒了。
千千对她眨了下眼睛,开始对自己的左耳如法炮制。
直到两只耳朵都鲜血淋漓的时候,那歌声终于听不见了。
千千把银刀还给了汤夜竹,这才转身看向那个印度人。
印度人脸色的纹路似乎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黑色光芒,他看着一手拿刀就要向自己冲来的千千,张嘴道:“紧那罗。”
这个名字犹如一扇声波重重地冲击在千千的脑海里。
她眼前刹间不再是那张布满纹路的脸,而是又回到了那条宁静的溪边。
“Sing sing so…”
啪——歌声被打断了。
她好像脑子被打了一下,瞬间又从梦境里回归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