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缺氧(130)
不知道为什么,夏冉突然想笑,她将手背在身后,往衣服上抹了抹掌心的汗液,故作自然地开口:“那你得等我会,我需要准备换洗的东西。”
“不用。”
靳司让掐了烟,“上车。”
夏冉坐上副驾驶后,才知道他说的不用是什么意思——
后座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有几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显然是有备而来,夏冉有理由相信要是她刚才没答应,以他的脾气,会直接将她丢进车里,再绑回他的公寓。
两个人去公寓前,先去附近一家老字号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吃完后夏冉以为他会直接回公寓,结果听见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他要先去附近散步消食。
夏冉看了眼时间,“那我先过去。”
“你知道我住哪?”
“你跟我说,我就知道了。”
靳司让睨她眼,让她省省,随即又拿出她过去在一中迷路的经历嘲笑她,“我不想把力气浪费在满大街找你这件事上。”
夏冉没话说,转瞬被他牵住了手。
她愣了下,但没挣脱开,两个人沿着花园绕了几大圈,到公寓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夏冉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他的公寓和想象中的一样简洁,厨具都是崭新的,客厅很空,只有一张L型深棕色真皮沙发和配套茶几,没有电视,投影仪架在沙发右侧的单排储物柜上。
靳司让先洗的澡,出来时穿了件翻领绸缎料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刘海盖住了大半眉眼,手里捏着一条烟灰色毛巾。
他将毛巾随意往肩上一搭,越过她,去阳台抽了根烟,回来时,看见她单手环膝,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横着,应该是在看视频。
消瘦的身躯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像被切割成两部分,一部分停在他遥远又虚幻的记忆里,还有一部分活在没有他的现实里。
看上去孤独又忧郁。
——孤独、忧郁,两个和曾经的她完全不搭的形容词。
究竟是从什么开始,她变成了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喉咙突然传来钝痛,靳司让曲指捏了捏,开口时声线和平时一样,听不出什么异常,“你睡我房间。”
“那你呢?”
“我睡沙发。”
夏冉愣了下,指着靠近门洞的那扇门,“不是有两个房间?”
“那里面没床,全是文件资料,你是想让我睡在纸堆里?”
她哪是这个意思?
靳司让不给她机会解释,又说:“如果你想睡那个房间,那也得给我两天时间整理。”
明天是周六,但按现在局里的情况,加班加点工作是必然的,大概率连半天时间都抽不出。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可以陪你去趟家具城,你想买什么样的床都随便你。”
他语气里的骄矜多到快要满出来,仿佛陪她是一件特别纡尊降贵的行为,她不答应,就是她不识抬举。
夏冉又气又笑,“我还什么都没说。”
靳司让懒懒递去一眼,“我不聋,知道你什么都没说。”
听见他这么说,夏冉觉得他更加不可理喻了,“那你的思绪发散得是不是太过头了?你从哪看出我想睡那个房间,又迫不及待想和你去家具城?”
靳司让的耳朵被从头发滴落下来的水珠堵住了,他什么也没听见,五秒后,空气里多出一道低哑的嗓音:“把裤子脱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像烟花在耳边炸裂,夏冉心脏也快炸开,勉强找回自己声音,支支吾吾地问:“你干什么?”
“给你缝裤子。”
靳司让趁她毫无防备之际,弓下腰,手指穿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勾破的冰丝阔腿裤,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条弯曲的线。
收回手后,他的神色依旧自若,让人分不清刚才的触碰是有意还是无心。
意识到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夏冉臊得慌,耳廓热腾腾的,隔了几秒,她强装镇定地岔开话题,“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针线活?”
靳司让不咸不淡地说:“以前经常给死人缝。”
“……”
夏冉喉咙一梗,面无表情地说:“不用缝了,夜市二十一条买的,也穿了几年,该丢了。”
“随你。”靳司让没强求。
夏冉拿着他准备好的洗漱用品进了浴室,装的淋浴器,里面很干净,瓷砖缝隙里不见一点泥垢,像刚清洁过。
沐浴露是西柚味的,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想起了过去。
那年夏天,蝉鸣格外扰人,天气也热得让人大脑一片混沌,她总是恹恹地趴在他胸口,闻他颈间的西柚香,像离开水的鱼,重新回到水里,顿时身心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