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季(204)

应露莀低头去看他手机的瞬间,他熄屏了。

应晨书抬个头,说他有点事出去,接着便离开了应家老宅。

一坐上车他就急匆匆重新打开手机,监控画面里,女孩子晃动的脸生动得好像就在他眼前,像多年前她在他面前自由自在的样子。

应晨书直勾勾地盯着了好半晌……许久之后才真的确认,他见到她了……有九个月没见到她了。

等他那次事故后伤好出院,身体好利索了,能支撑住他坐两个小时的时间去林州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彼时她已经没再总是加班到半夜,很多时候下班得还算稳定。

她只要一稳定,他就见不到她,他那个时间也才刚下班,还得应酬。

周末倒是去过林州几次,但她周末从不出门,不和朋友聚餐,也不见任何人,总是一个人困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孤孤单单。

这是他时隔九个月再次见到她,可是,竟然是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画面里。大年初一,她一个人,去了德国,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一个人万里迢迢去了德国,在他曾经住过几年的房子里吃泡面,翻看着他的相册,津津有味。

应晨书不想打扰她,截了个图出来后就退出监控实时画面,让她自由自在地玩,他就看着那张截图里她精致的五官出神。

瘦了很多,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三餐至少是准时的,这一年不知道怎么潦草度过的,一眼看去就瘦了很多,小脸蛋以往覆满胶原蛋白,看着都软乎乎的,现在就清瘦了不少。

应晨书找人去查一查,很快就告诉他,她年前从林州的律所辞职了,昨天从览市飞的柏林。

她昨天在览市,这几天在览市……

应晨书不知道她作何打算,新的一年又要去哪里,只感觉她走哪儿都是一个人,小姑娘这些年也就是和他在一起时才显得没那么孤单,离了他,她连个家都没有。

可是分开一年了,她离开林州他送给她的房子,去的是他另一个房子,一年了这小姑娘一边吃面,一边翻他的相册,没忘了。

应晨书克制着不去看监控窥探她的隐私,一个下午就只看着那张截图,待到晚上睡前,终于忍不住重新点入想看看她还在不在客厅。

入眼所见,相册还摊开在桌上,泡面收拾走了,她躺到沙发上,盖着自己的大衣,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正逢傍晚时分的柏林夕阳淡淡的如一层纱洒满了她一身,小姑娘还是以往的睡觉习惯,喜欢把脸埋在枕头里,阳光就晒不到她的脸了。

君熹睡饱了觉,爬起来舒服地伸个懒腰,再穿上大衣默默出门去找吃的。

在附近一家中餐馆吃了碗馄饨,觉得不好吃,她又去超市了,买了肉和菜打算明天自己包饺子,她也要过年,哼。

回来把东西塞到冰箱后,她去楼上洗了个澡。

睡了一下午,这一晚上她是没什么困意了,想了想又去厨房,提前把菜和肉拿出来,洗洗切切,拌在一起,又和了面擀皮,终于大半个小时后,开始坐下包起了饺子。

一个小时,她包完了所有饺子,又觉得大概吃不完,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不过又想着她也没什么事,就吃完再走呗,不要浪费粮食。

决定了,她先给自己煮了一碗,吃完惬意得不行,慵懒地上楼去找乐子。

在楼上找到一个书房,在里面抽屉中看到一块墨,拿起来一瞧,这墨还是国产的桐烟徽墨,一块比金子还昂贵不可多得的墨,倒是很符合应晨书的身份。

她磨了会儿墨,再找了支毛笔,抽了张纸写字。

好多年没动笔,画和字都生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写什么,半晌,下笔写了句诗: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写完觉得太浪费这没写完的墨了,这样的墨也就是蹭应晨书的,她都买不起,所以想了想又蘸了点,又落笔写了一句诗: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停笔的瞬间,又觉得,大过年的,写这样的诗,好像略显伤感,又安慰自己最后写上一句: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收拾完书房桌面,君熹拿着纸溜下楼,想去找个相框给它裱起来,或许下次来这里就是她七八十岁的时候了,以后要死了她就来这里,看看曾经年轻时她一个人在这儿过年,在这儿想应晨书的画面,看看这几句诗,其实也是挺美好的。

但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外面有门铃声。

君熹身子僵住,看向门口,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诗,在想,是他吗?

应该不是吧,他不能来也不会来……也不知道她来了。

君熹把纸放在桌上,走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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