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瑜同祝明渊对视一眼，前者摇头：“外面的禁军接到求援的消息，别庄那边也有刺客侵袭。”

那现在这出便不是冲着赵鸿瑜来的。

祝明渊被止意扶着坐了起来，肩上被毒箭捅穿的伤口时刻给他醒着神：“别庄，造反……”

先是以刺杀的名义捅出了二皇子的鲛人身份，让所有人都以为目标是二皇子，而早知赵鸿瑜身份内情的皇帝顺势将人留在围场，自己带着后妃和其他皇子官员回了别庄。

赵鸿瑜双目一凛：“围场的禁军接到消息已经赶去别庄了，我得去看看情况。”

祝明渊沉声提醒：“你的身份藏不住。”

如果别庄里有惊无险，又抓不到幕后黑手，赵鸿瑜去了便是众矢之的。但若是皇帝出了事，他便首当其冲，少不得被人趁机构陷。

止意也能大致猜出其中惊险，但他只和赵鸿瑜对视一眼，便说：“让他去吧。”

祝明渊也没再多言，只道：“万事小心。”

赵鸿瑜颔首，转身便离开了。

不明所以的雪六跑出营帐去查看雪五的情况，然后拎着半残的雪五回来了。

止意瞪了一眼傻愣愣的雪六，心说这小子也不怕累着他主子，现在把雪五带过来不是成心给人添堵么。

可惜缺个心眼的雪六没能理解鲛人族长这一深奥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碍事，拎着剑往旁边挪了挪。

祝明渊气息发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雪五，良久才开口：“你比我大上几岁，幼时便被我父亲带进侯府，如今也有十五年了吧。”

雪五低着头，没有看他。

祝明渊合上眼默了默，最后说了一句：“念在这些年……自我了断吧。”他了解雪五，就算真的用了审讯的手段，雪五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一旁红了眼眶的雪六冲上前拽住雪五的衣领，右手握拳想打他一顿出气，胳膊抬着晾了半晌都没下得去手，狠狠一贯把人推到了地上，然后向祝明渊抱了抱拳，提着雪五出了营帐。

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止意看着晃动的帐帘，略略笑了下：“你们人族，好像都是这样，不是全然的恶，也没有全然的善。”赵鸿野，雪五，他们都是这样。

祝明渊咬牙动了动，将头抵在背对他坐着的止意肩上：“……那我呢？”

“你啊，”止意歪歪头，侧脸碰到他的发顶，“你跟我一样，坏的刚刚好。”

祝明渊被他这个形容逗笑了，心头笼着的乌云散开了：“止意，你的伤重吗？”

自认没有漏出什么破绽的止意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小侯爷抬起头：“你果然受伤了。”

“……”止意挑眉，“你诈我？”

祝明渊毫不退避：“是。”

止意深吸一口气，感慨道：“行，有进步。伤势还好，影响不到正常行动。”

祝明渊一直知道止意身份神秘，却从没想到有什么能伤到止意，心中诸多猜测，最后汇成一句：“是为了我？”

止意稍稍坦诚：“算是，不过即便我赶不上救你，赵鸿瑜也迟早会醒，你不会死的。”这是他死皮赖脸从乔晔那儿得来的信息，也正因此他才只是被雷劈了几下，毕竟算不上擅自改变了谁的命运。

京城兵部官员接连惨遭灭门，京郊别庄围猎又逢刺客围攻。

围场这边没了别的动静之后，祝明渊终于得以静下心好好想想这其中关联。

止意不知在哪里翻出的书，还是自己随身携带了，若无其事坐在他边上看着，好似白日一场生死，夜间又一局刺杀与他全无关系，心情分毫未受到影响。

约摸两刻钟后，埋完雪五尸身，带着一身土的雪六背着一个人回来了：“小侯爷，公子，我在林里碰见被刺客追着的五皇子了，殿下崴了脚，我就带他回来了。”

止意眼皮子都没掀，继续看话本。

祝明渊睁眼看向狼狈的五皇子赵鸿翎，对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世子，打扰了，我先前去林中作画，结果不知哪来的刺客，把我带的侍卫都给杀了，幸好碰上世子的随从，否则……咳，多谢了。”

祝明渊敛眸：“殿下客气了，恕臣行动不便，无法行礼。雪六，送殿下回去歇着，你今夜守好五殿下。”

雪六得令扶起赵鸿翎就要走，后者有意无意瞧了眼认真看书的止意，然后才慢吞吞往外走。

止意翻了一页，声音不大不小地对祝明渊说：“看这里，这个书生被野兽追了一夜，浑身上下竟然只有几道树枝擦伤，最后还幸运地被一个貌美的傻姑娘给捡回了家，啧啧，写出这个故事的人真是个奇人。”奇葩的奇。

尚未走出营帐的五皇子嘴角一抽，想回去说些什么，又似乎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