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自己的脑子,面无表情的说:“这里面没有她们的痕迹。”
冯济慈反驳:“难道我就擅长?”
“你当然擅长!”拉塞尔女士迅速反驳:“你每十天去一次秘书处,但是你一天处理的杂务,是那些笨蛋半个月的量,虽然有些事情你处理的生涩,可你毕竟不是内陆人,再说,国王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谁好用。”
冯济慈瞪圆了眼睛:“他就是个傻子!”
“是,他是傻子,这就更需要你了。”拉塞尔女士双手合十握住:“我请求您,我独自一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典,可大典没有一条教我如何去做好的母亲……如果我死了呢,如果我死了呢?像我这样的库洛,又有几个寿终正寝……”
她指着窗外说:“她们不具备保护财产的能力,你以为这是凄惨?不!那是你还没看过更加阴暗的河流,那些河水生来向下最终堕入深渊,我绝不能是她们的母亲……”
她又看向天空:“他们说库洛生来受母神所爱,这是个谎言!事实上……”她盯着冯济慈嘴唇哆嗦着说:“她一天都没爱过我们。”
尾月最后几天是暴雪,冯济慈行走在暴雪当中,耳边是四面八方的呼啸风声,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走不出家门了。
今年,却有北区的那些人还在扫着每一片街道。
冯济慈走到那些扫街人面前,他拿出钱袋,本来摸向金尼尔,又想起什么的取出来一把银币。
他给每个北区人一枚银币,他们马上跪下,亲吻他的袍角说:“老爷,感恩您的大度,大地母神庇佑您,她会给您世上最大的福分。”
冯济慈笑了,对他们说:“这是个谎言。”
说完又走入风雪中,那些扫街人就困惑的看着他。
瓦尔纳街夏宅,琳琳征用了冯济慈的浴室浴盆甚至他的沐浴品。
这二楼的浴室是冯济慈让人新改的,他总是觉着跟女孩们躺一个盆里别扭。
可琳琳执着的认为,姐姐如果能够成为库洛,那必须与库洛无限接近,最好气味都是一样的。
圆圆的女仆最近无事可做,家里就聚集了好几位。她们坐在一楼的客厅,捧着施沛大陆不可能有的白色丝绸长裙,正在一针一线的绣着母神花园里才有的花朵,青藤。
冯济慈进门,她们放下手里的工作膝礼。
冯济慈点点头,从早就预备好的一个盘子里取出羊皮钱袋,挨个分发给她们。
东西是琳琳准备的,她问过了,未婚纯洁女子的绣品更得母神的喜欢,家里最好预备酬劳,每份不能少于十个银尼。
他家给二十个银尼,皆大欢喜。
母神其实没说,这又是那些普通人的规矩。他看过相关的记录,在北区是十个铜尼。
二楼的浴室传来水声,冯济慈上楼就闻到了血腥气,他弯腰拿起靠墙的细剑,剑柄是黏腻的,拔出一段看着犹如粗锯齿的锋刃,更加强烈的血腥扑鼻而来。
琳琳提着一小桶热水上楼,看到冯济慈后惊叫:“啊,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您这么早的回来。”
她放下水桶跑过去夺了细剑,又把姐姐换下来的衣服软皮甲抱走了。
他们总是认为库洛不能忍耐,他们能,就是懒的解释。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桑尼亚用微微嘶哑的嗓音问:“是您吗?先生?”
冯济慈应了一声:“是,桑尼亚,你的水桶在外面。”
浴室开了一条缝,一条纤细却有肌肉线条,却满是伤痕的胳膊伸出来,迅速提起那桶水……
她羞涩,缓慢的道谢:“谢谢……抱歉。”
水声又响了起来,冯济慈就靠着墙问:“桑尼亚。”
水声停止,那里面很温柔的声音回答:“我在,先生?”
冯济慈问她:“成为……库洛不后悔吗?”
有力量靠在了木门上,她坚定的说:“不后悔,先生!”
冯济慈又问:“会死的啊,不害怕么?”
桑尼亚说:“……怕,我怕失去丈夫的无能为力,我怕……骨肉被关进冤狱无处控诉,没人会附身倾听一段可怜的故事,即便母神,她也是很忙的。
我更怕被人驱赶出屋檐暴露在秋风,先生,我……想保护……保护一切……我试着回去,却回不去了,我看到了血了,先生,那是很多血!”
冯济慈没有说话,就那么靠着。
很久之后桑尼亚问:“先生?”
“嗯~。”
“您遇到使您困惑的事了吗?”
“……嗯,非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