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青梅(3)

第2章

“白白,我要吃糖炒栗子,你给我买。”

“白白,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吧。”

“白白……”

只有宋听敢喊“白白”,程逾白也只纵着她,哪怕他一开始并不太喜欢这个叠词昵称,可在宋听一声声的“白白”中,他从默许到觉得这个称呼很好。

因为只属于她。

上一次宋听这么喊他,还是四年前,自从听听躲着他之后,再没有人喊他“白白”,时空重叠,以致于程逾白愣了神,脊背僵直,一时之间不敢动,恍惚以为是一场错觉。

“那个货车突然就冲向我,我差一点点就见不到你了,真的太吓人了!”宋听的泫然欲泣,嗓音软的可怜极了。

想起那辆失控的货车,宋听心里忍不住后怕,当时她的反应要是再慢一点,恐怕这条命就交代在那里了,刚才是不想让爸妈担心,可面对程逾白,她下意识的想寻求安慰。

程逾白微微垂眸望着宋听,雯雯来企鹅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过了十几秒,他才确定这不是一场午夜的镜花水月。

“白白,你为什么不说话?”宋听扁着小嘴仰起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泛起委屈。

程逾白和她对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万里银河的星辰闪烁,他又在里面看见了四年前才有的依赖,信任,而非这四年来的“躲闪”“厌恶”。

不仅仅是程逾白发愣,就是双方长辈也面面相觑,尤其是宋母,她最清楚这几年宋听有多讨厌程逾白,每年生日程逾白送来的礼物看都不看就扔进了杂物间,这是什么情况?

再看程逾白的反应,宋母生怕程逾白推开宋听,到时候场面就尴尬了,正要上前拉开宋听。

却见程逾白抬起略僵的手臂缓缓回搂住宋听,宽厚温暖的大掌搭在宋听的后脑勺,将她纳入怀中,语调温柔的像是怕惊醒了这场绮丽的梦境,“吓着听听了,不怕,哪里不舒服?”

“头好晕,你给揉揉。”宋听嘟起粉唇,脑袋极其自然的在程逾白的掌心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猫,享受着独属于程逾白身上的淡淡的清冽气息。

程逾白嘴角牵起弧度,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脑袋,顺了顺长发,“头晕刚才还跑这么快。”

宋听眨了眨长睫,“因为你不过去啊,我只能过来了。”

程逾白望着撒娇的女孩,浓眉舒展,“我的错,我下次一定先过去。”

“那还差不多。”宋听弯了弯唇角,颊边的小梨涡可爱又俏皮。

“手还包着纱布,不疼吗?”程逾白小心翼翼的放下宋听抱着他的左手,免得碰到她的伤口,她向来怕疼。

宋听眼尾耷拉下来,捧着左手一脸沮丧,“疼的,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我给你买最好的祛疤药膏。”程逾白保证道,知道小姑娘最爱美。

“那就好。”宋听最听程逾白的话,他说不会就是不会。

双方父母见两个孩子相处和谐都松了口气,宋母走上前笑道:“你们闹了这么多年别扭,终于和好了,我们也放心了。”

宋听闻言扭过头,神态古怪的看着宋母,“妈妈,我和白白什么时候闹别扭了?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好吗?”

“啊?”宋母脸上的笑容褪的干干净净。

程逾白凝视着宋听苍白的小脸,她脸上的狐疑做不得假,男人才舒展的眉心又渐渐地拧起。

“咚咚咚……”宋父的助理推门进来,“宋总,您吩咐的云香阁鸡蛋羹和小米粥我买来了。”

宋听车祸后昏迷了几个小时,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一听见有喜欢吃的鸡蛋羹眼睛都亮了,“好饿啦。”

“听听先吃点东西吧。”宋母满腹疑惑也只能暂时压下去,从助理手中接过饭盒。

“慢点。”程逾白扶着宋听回到病床上。

宋听伸出受伤的左手,眼神依赖的看着程逾白,“想要你喂。”

虽然双方长辈都在这里,宋听是有那么一点害羞,可她现在正是受惊需要程逾白安慰的时候,也就顾不得别的了。

“好,我喂你。”程逾白堆起枕头放在宋听身后,扭头从宋母手中接过鸡蛋羹。

揭开碗口的盖子,热气腾腾的虾仁鸡蛋羹香气扑面而来,澄黄色的鸡蛋羹软滑可口,像是果冻布丁,上面铺着几只虾仁,洒着细碎的碧绿色葱花,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宋母看了一眼,嘴唇微动,想提醒程逾白把葱花挑出来,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程逾白用勺子细致的把葱花全挑了出来,一点也没落下,挑干净后才舀了一勺鸡蛋羹递到宋听唇边。

宋母神色微变,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几年两个孩子闹别扭,都让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听听的,可不就是小逾嘛。

宋母给宋父使了个眼色,几个长辈一同出了病房。

宋听有了程逾白万事不愁,只看了一眼开合的病房门,照旧鼓着腮帮子吃鸡蛋羹。

几口鸡蛋羹后,程逾白拿过小米粥,倒了一点粥进鸡蛋羹,修长的指尖稳稳的捏着勺子,拌匀了继续喂宋听。

宋听吃了一口鸡蛋羹拌粥,眉眼满足的眯起,宛如吃到大松果的小松鼠,“白白,还是你最了解我,我想吃虾仁。”

她从小就偏爱鸡蛋羹拌饭,每次胃口不好这么吃都能多吃一点饭。

程逾白低头挑了两只虾仁,幽深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但在抬头喂宋听时又恢复原样,俊逸的面庞满是柔和的笑意,“多吃点。”

宋听是真饿了,一口接着一口,程逾白每次喂的刚刚好够宋听一口,吃完半碗鸡蛋羹拌粥,宋听连唇角都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洒出来。

“吃饱了。”宋听右手摸了摸肚子,这是她每次吃饱后的习惯性动作。

程逾白放下鸡蛋羹,抽出纸巾给她擦了下嘴角,倒了半杯温水递给她。

宋听右手捧着水杯小口的抿着,喝了小半杯水才问,“白白,你很忙吗?怎么才来啊。”

宋听觉得今天的程逾白有些怪,可这就是她的白白啊,那么帅,那么温柔。

“我……”程逾白薄唇翕动,宽大的手掌接过水杯,眸色深沉的盯着宋听,却实在说不出来哄骗她的话语。

他们之间,空缺了四年,程逾白哪会看不出来宋听的不对劲。

“咔哒——”病房门开了,宋母等人进来。

宋听吃饱喝足,抬头看向宋母才想起件事,“妈妈,车祸现场怎么样了?我没有撞到人吧?”

宋听当时已经极力避开行人了。

宋母的眼眶有些红,“没有,失控的货车连撞了几辆车,有好几个人受伤,但没人死亡。”

宋听舒了口气,“幸好。”

活着就大幸了。

宋母上前,“听听,待会医生来给你做检查。”

“啊?”宋听眉头一蹙,“刚才不是做了检查吗?”

宋母宽慰的拍了拍宋听的肩,“别紧张,是另一个医生,和你聊聊天。”

“好吧。”宋听点了点头,听医生的话她还是懂的。

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敲门进来,其他人都要先出去,宋听依依不舍的看着程逾白,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看不够的感觉,分明两人经常黏在一起啊。

程逾白最后出去,关门前幽邃的眸子深深的望了一眼宋听,怕再开门时,又是那个躲着他,讨厌他的听听。

“咔嚓——”门被关上,视线隔绝,无声的审判开始了。

病房外无人开口,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男人咬着后槽牙,线条流畅锋利的下颌紧绷着,身姿挺拔的站在病房门口,没人知道此刻的他脊背僵硬的像是拉满了的弓弦,只要一点细小的缺口,就能让这根弦寸寸碎裂。

“嘀嗒——嘀嗒——”不知哪传来空调外机漏水的声音,每一滴都像是滚烫的热油煎熬着程逾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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