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吃，烦。”

听到他这样说，一个人坐在垫子上看着的方静予，忽然觉得很想笑。她也真的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场中的大白狐狸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跃上来伸出舌头将她翻来覆去全身上下都舔了一遍，将她舔的满身口水，这才有些满足的眯起眼睛重新回到场中。

方静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洁癖，呆呆被舔了一通后，一张脸莫名红透了。

挑战者一直在增加，不过在白狩轻轻松松吃掉了二十几个妖怪之后，就再也没人上前。那白虎也黑着脸不再说话，只是又打烂了他面前新放上去的桌子。

方静予浑身都被白狩舔湿了，在高台上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白狩动动耳朵，轻巧的跃上高台，重新将她团在肚皮下。

被温暖包围着，方静予很快就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睁眼就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竹林里。她依旧窝在白狩白狐身侧，在白狩常常睡的竹屋屋顶上。

月色很好，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身边的白狐身上好像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方静予动了动，白狩便将头颅凑到她面前，幽绿的眼眸盯着她不语。方静予看着近在咫尺的狐狸头，心里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只有说不清道不明还泛着淡淡酸涩的甜蜜。

她愿意相信，那时候白狩是特意去找她的，他也不希望她离开。不论他喜不喜欢她，他会去找她，只这一点，方静予就没出息的觉得高兴。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烦。”

白狩总是说烦，但是每次语气又稍有不同。有时他真的觉得烦，会带出些嫌弃的感觉。而有时，他只是习惯性的这样说，连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也会这么说，就比如现在。

“今天还没给你做土豆，对不起。”方静予想要笑，但想到自己在认错，又压下嘴边的弧度换了个话题。

白狩听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的说道：“今天吃的那些，难吃，烦。”

这次的烦，是真的嫌弃。

方静予这次没能忍住笑，嘴刚一弯，下一刻就被白狩舔了一脸的口水。笑声戛然而止，方静予摸摸脸上的口水，忽然凑过去，在白狩长满獠牙的唇边亲了一下。

她喜欢这只妖怪，男女之间的喜欢，毋庸置疑，逃之不能。

【六】地下人骨

白狩难得会有出去的时候，方静予待在竹屋里，晾好他最近干净许多的衣服，看到门角放着的小锄。她忽然想到屋前那块地里好像长了不少的野草，因为白狩最近喜欢围着她睡觉，就没理会那块地。

或许她可以帮帮忙。这样想着，方静予拿着小锄去了那块篱笆地里。她很仔细的拔了草，然后看着光秃秃的地觉得奇怪，也不知道白狩在这里面种什么，大半月了也没见长根芽。

管吃饭管洗衣管睡觉，现在她还要帮着种地，方静予笑着摇摇头，提起锄头松土。

然而没挖几下，她就愣住了。

看着那被挖出来的浅坑下面露出的几截骨头，方静予脸上的笑僵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挖开了那个浅坑，确认了那里面的骨头是属于人类的，还不止是一个人类。这块地下埋着的，还有许多的人骨。

或许不久之后，她也会成为这里面的一具白骨。方静予浑浑噩噩的想，会不会这里面也曾经有像她一样喜欢白狩的傻姑娘。

将浅坑埋好，方静予坐在白狩睡觉的廊下发呆。她觉得自己没有救了，看到那些人骨也一点想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白狩回来了，还带来了方静予的包，一个背包一个行李包，挂在他的一个爪子上，他是用其余三个爪子走路的，看上去非常别扭好笑。

方静予抓着包，心里忽然多了许多的勇气，她想她应该问个清楚，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猜测。

“白狩，那片地里，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种土豆。”白狩扑倒她眯眼睛睡觉，“但是一直没有结土豆，就烧掉重新种，烦。”

方静予想到自己挖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土里有干瘪的小土豆，再听出白狩话里的疑惑和苦恼，她忍不住问道：“白狩，你知道土豆是长在土里面的吗？”

白狩沉默了很久，久到方静予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一连说了三个烦，一个比一个声音重。于是方静予就明白了，这个事实给白狩的打击有点大，他大概一直误以为土豆是结在枝桠上的。

不过问完了这个问题之后，她忽的放松起来，对于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反而不怎么怕了。

“那地里，我看到了很多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