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哑巴(12)

竟然只比自己大一岁吗!

看看人家游刃有余的贵公子气度,再看看自己这副少不更事的稚嫩模样,林知言的内心受到了猛烈冲击。

【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好几岁。】

“哦,我这么显老吗?”

当然不是!

平心而论,霍述的外貌说是校草级男大学生也不为之过,只是平时待人接物表现得过于完美,让人不敢将他的年纪往小了猜。

哪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住得起名贵的“将军府”,身边还有私人助理这样高端的配置?

“我大学读得早,十五岁被M理工录取,去年就硕士毕业了,所以看起来会比较沧桑吧。”霍述打趣自己。

M理工?

林知言眼睛睁得溜圆:是她知道的那个M理工吗?

十五岁,被世界排名第二的名校抛橄榄枝!

林知言内心再一次狠狠shock了,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天才!

她读书算早且刻苦的,十七岁考上大学,自认为在听障群体中实属不易,然而在霍述面前完全是降维打击。

一时间,林知言仿佛看到霍述周身迸射出神圣的学霸光芒,不由抿了口红枣姜糖水压惊,颤巍巍比出个大拇指。

霍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小动作,眼底有极浅的笑意掠过。

一场愉快的闲谈,林知言喝完红枣糖水,也该去工作了。

起身时顿了顿,她还是没忍住好奇,飞快打字:【有人给我们福利院捐赠了很多东西,包括这个巧克力……是你?】

霍述似乎早已料到她的期许与疑惑,没有半分意外。

“如果你说指的是花石街那家福利院,那应该是我。”

林知言明亮的眼眸忽而弯了弯,嘴角绽开柔和清甜的笑意。

【你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吝赞美。

“是么,林老师心中‘好人’的标准,未免太低了。”

霍述低笑一声,“面善的不一定是好人,而真正的坏人,也不会将坏写在脸上。”

林知言微微歪头,食指画了个问号。

“没什么,就是举手之劳。不过说起来,我以前不相信什么因缘善果,现在却有点相信了。”

霍述单手插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果不是恰巧做了那么点善事,我又怎会有资格,遇到林老师这样善良心细的人呢?”

心口忽然突了一下,像是被天体引力牵动的潮汐。

林知言就算听不见声音,也能想象出他此刻嗓音的和煦,应比姜糖水更甜人。

第8章

按摩浴缸咕噜噜地冒泡儿,霍依娜躺在里边,脸颊被热气熏出了淡淡的血色,看起来总算添了几分活气。

林知言问她腿泡久了会不会痒,她不肯吭声,只在快递的狗头拱过来时,下意识抚摸两把。

林知言放下吹风机,将霍依娜沐浴过后的干爽头发用抓夹绾起,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我的确抱怨过,用那种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中毒耳聋的人偏偏是我。】

霍依娜不耐,搞不懂小哑巴又要废话什么。

【但正因为听不见嘈杂的声响,我的专注力很强,能静下心观察细枝末节的东西,对色彩的捕捉也要比常人敏感得多。我的学生还说,我的手语打得像跳舞一样漂亮……】

林知言眼里盛着光,带着些许小得意,【你看,我这样的残废也还是有很多有优点的吧?】

“……”

霍依娜总算明白了,林知言是在答复她在斜坡下的那句质问:“你也是个残废啊,应该理解我才对吧!”

因为理解,所以才不遗余力想要拉自甘沉沦的她一把。

“这算什么……”

霍依娜嗤地笑出声,眼睛有点儿红,“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原来做一个傻子可以活得这么轻松。”

“?”

林知言扬眉,说谁是傻子?

霍依娜吸了吸鼻子,看向一直安静趴在浴缸边的快递:“以后你还会带狗子来吗?”

她愿意期待“以后”了,是件好事。

林知言想了想,打字转换语音:【你以后想见它,可以随时去花石街福利院。】

“哈?带它来找我不就行了?你就是想骗我出门吧!”

林知言无辜眨眼,一副“哎呀被你发现了”的表情。

她知道,霍大小姐迟早会“上钩”的。

……

林知言结束完工作,天边的晚霞被夜色浸润成晦暗的蓝紫,客厅里灯火辉煌。

霍述靠在椅中划动平板电脑,茶几上堆了几本很厚的书,全英文,充斥着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

那天撞车的小卷毛也在,正架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哗啦啦转着一把车钥匙,嘚吧嘚吧地和霍述聊天。

“我这几天忙着和朋友攒局呢,知道你不爱这些虚的,就没来打搅你。不过要是我姐她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一直在跟着你做事,可千万别说漏嘴啊!”

霍述不置可否。

“嘿嘿嘿谢谢哥!”

小卷毛笑得鸡贼,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那几个带头闹事的老顽固要么心脏病住院,要么搞女人身败名裂,都转让股权退出公司了……到底咋回事啊?”

霍述语气淡淡:“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对人家的私事感兴趣了?”

“……嗐,这不好奇嘛!估摸着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阴沟里翻船吧。”

小卷毛拿眼偷瞄霍述,转了话题,“哥,上次我不把你车刮坏了吗?正好最近入了辆新车,是咱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①的高材生设计的,从里到外纯纯国产,可稀罕了!全国就这一辆,今儿给你开过来了,喏,就停院子里,送你将就着用!”

“免了。”

“为啥不要?你不会嫌弃我这车是国产的吧?要真这样儿我可得批评你了,哥你不能读过几年洋墨水就看不起国货啊,忘本的人在我们家是要被吊起打的!”

“首先,我很爱国。”

霍述眼也不抬,“其次,姑父要是知道你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车拿来随手送人,只怕你才是别吊起来打的那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心吧,老骆没这么小气!不是我说,你现在代步的这辆四个圈儿太普通了,开出去我都怕你掉面儿!”

小卷毛假装听不懂霍述的弦外之音,抹了把笑出的眼泪起身,正巧看见牵着工作犬站在走廊处的林知言,不由“嚯”了声。

“这哪位啊?哥你不仗义,竟然金屋藏娇!”

“别瞎说,林老师是请来照顾依娜的助浴师。”

小卷毛也不清楚助浴师是个啥,扬眉嘟囔一句:“小姑娘忒不厚道,偷听我们讲话。嘶……我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熟?”

林知言见两人聊得起劲,所以才没出言打扰。听到小卷毛抱怨,就抬掌拢在耳朵边,摇手表示自己反正听不见。

熟悉的手语,小卷毛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撞上的小哑巴嘛!”

林知言眼角抽了抽,努力保持微笑。

【我叫林知言,不是小哑巴。】

她单手敲着手机打字,将备忘录递到小卷毛眼前。

“行嘞,我记住了。”

骆一鸣饶有兴趣打量林知言,一抬下巴潇洒道,“骆一鸣,骆驼的骆,一鸣惊人的一鸣。”

两人这就算正是认识了,霍述已在服务表上签字,依旧是洒脱遒劲的笔触。

一旁的骆一鸣佯做玩手机,脖子却伸得老长,横着眼睛偷看。

霍述乜眼,骆一鸣立刻收回脑袋,装模作样地走开了。

霍述起身主动道:“天黑了,我送林老师回家吧。”

林知言带着一只掉毛怪大狗,怎么好意思再麻烦霍述?

【不用啦,我朋友开了车来。】

落地窗外,穿着降落伞裤、打耳钉的金发男生掐着时间出现,懒洋洋靠在铁艺栅栏外等人。

“是男朋友?”霍述审视。

【普通朋友,一起工作过。】林知言笑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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