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100)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微不可闻的祈求,他舍不得对姜月生气,舍不得对她疾言厉色,也舍不得和她吵架,他只能更近一步,把自己的所有奉献出来,换取她向自己走近,使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

姜月握紧了手中的房契,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次回想自己和赫连玉的行为就觉得不对了,她现在已经和三哥有了婚约,明知道赫连玉喜欢她,她就不应该和对方拉拉扯扯。

她再次真诚地说:“三哥我错了,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下次一定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聂照知道她的道歉真心诚意,心里却还是闷着的,他觉得自己变得贪婪了,浮游在水下的野心在婚契签订的一瞬间如毒瘤一样飞速膨大分裂。他再也无法压抑沸腾起来的贪欲。

在有婚约之后,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向姜月索取。好似他以往对她的好只是伪装,就是为了今日用婚约的网将她牢牢网住,饥渴地向她索求。

索求什么呢?索求独爱,索求唯一。

而姜月跟不上他的欲求不满,令他试图压抑却无法压抑的渴望转化为细细密密的疼痛:“我有时候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你教的这么好,让你的心里容得下很多人,李宝音,第五扶引,赫连玉,薛夫人,刘氏,那么那么多的人,你都念着他们,心疼他们,那么多人在你心里占了位置,我不知道我能占到多大的一块。”

聂照的指尖从她的发丝滑落到她的眼角,再到她的脸颊。

他在对姜月不经意动心的时候,潜意识已经告诉他这会是一条危险的深渊。

亲情之爱绝不会滋生这样的占有欲,他希望姜月和他一样,心里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可姜月不知道,她平等地爱着身旁的每一个人,所以令聂照患得患失,需求爱的这口井无法填满。

他如果要爱人,最好也要找一个和他一样自私的,心脏小的只能容下彼此的人,这样才能互相吞噬互相抚慰,可爱上谁岂能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的?

他语气轻松,似乎是随口同她谈谈,姜月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小小的聂照是一汪水,清澈见底,冷了热了一探便知;聂照则是海上浮冰,姜月无法完全猜中他。

她只好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三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有名分之后你想要的就多了是不是

第79章 第 79 章

◎要见见我的家人吗◎

聂照的指尖拂过她的鬓角, 似乎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似乎不敢细听,只是说:“好, 你千万不要忘记。”但是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姜月听到他的话,心中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有种抓不住他的惶恐。她再追问下去, 聂照就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他即便心有千千结, 暂时也要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他是姜月遮风避雨的屏障,不能展现出太多的脆弱。

姜月不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握着他的手。

分明在表明心意的那天,她就已经坦言, 说要与他风雨同担, 今后不止是他照顾自己, 做自己的依靠,姜月也要替他分担,但现下看来, 她似乎还是没能让三哥放心依靠自己。

姜月觉得,或许是她力量太过弱小,给不了他可以依靠的底气。

她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要快些成长起来。

婚期依照第五扶引的占卜, 定在三月二十日, 距今已经不足三个月,平常人家的新娘子一身嫁衣就要绣好几年, 就算聂照和姜月两个人一起不眠不休地绣, 现在也来不及了。

所以嫁衣交给了阿梅, 由他监工,另聘请了二十位顶尖绣娘连夜赶制。

阿梅收到料子,赶了一个白日,累得腰酸背痛才将衣裳雏形赶制出来,夜里忍不住同阿兰嘀咕:“谁家男宠做到我这地步的,整日在绣房打转儿喝茶水就算了,现今妻主大婚,还得给人家新婚夫妻绣婚服。”

阿兰手上拨算盘的动作不停,眼皮也没抬一下:“眼下也就你和阿葵还想着咱们是来府上做男宠的,还是尽早收了心思吧,安安生生做个管事日子也安稳。妻主今后也不兴叫了,那位面儿上大度,心里可是个善妒的主儿,他既有多年相伴的情分,又有拿捏人的手段,如今将人霸占得死死的,再起心思仔细你的皮子。”

阿梅撅了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里的绣线:“我自然知道,你没瞧着今天他见赫连公子和家主说话时候,他那张脸,家主这不又去哄他了,他倒是会以退为进。

先是把咱俩留下,今日把房契地契都转过去了,今后叫府里认得家主才是真正的当家人,委曲求全着呢,他如今啊在家主心里指不定怎么宝贝呢。

以前我只见过我爹的大夫人有这样高明的手段,不想他一个男人家里家外都拿捏的是一把好手。”

“今日说过了,此后再也不要提,本本分分管好咱们的事就是了。”

“我当然省得,你放心。”

二人嘀咕一阵子,话就搁在脑后了。

府上下人都隐隐知道主家好事将近,却还是被这“好事”吓得一激灵,主君和主君的妹妹成亲?天呐,这,这简直罔顾人伦!

他们心里有两个字呼之欲出,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惊恐地憋在心里,想着这些权贵确实玩得花,怎么能做出和妹妹成亲的事情呢?

得到知情人士的解释后,他们心里的感觉更复杂了,就算不是亲妹妹,那这放在古今纵览还是相当令人震惊的。

不过迫于聂照的威势,他们不敢议论,默默改口,原本称呼姜月为娘子现今改口为家主,聂照还是依旧称呼主君。

但就算他们不说,聂照还是能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可言说,尤其是他将婚帖亲自送给亲朋好友的时候。

聂照第一次发现,所有人竟然都会用眼睛说话,他们的嘴是不动的,单只盯着他,他都能一字不差地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像他这样没脸没皮的人,都被眼神看得不大自在,和前几个人原原本本讲了事情经过后,得到他们依旧“哦,还是好离奇”的眼神之后,他干脆闭嘴了,讲也懒得讲,对他就是人品低劣勾引妹妹了,怎样?

其实聂照仔细一想,事情原本是极简单的,但凡姜月第一天来逐城的时候,他当个哑巴闭上嘴,她说什么是什么,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是他自己硬生生把顺理成章的关系变成了世人眼中的惊世骇俗。

但凡时间能倒流,他都得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阿泗见到请帖的时候,倒是和大家不同,以一种顺理成章合该如此的态度把请帖揣进了怀里,聂照欣慰不过片刻,阿泗便说:“哦,癞蛤蟆终于吃上天鹅肉了,恭喜恭喜。”

聂照:……

他就知道这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你是不是想说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泗挠头:“差不多吧。”

“呵,这可差远了,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扇你。”聂照冷笑一声,把请帖发给下一个人。

姜月发请帖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差不多,总之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舒兰夫人欲言又止,最后握住她的手,摇头叹气:“我想的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过你们两个过得幸福就好。”

“啊?”姜月疑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她很久之前,就和三哥不清不楚的感觉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吗?竟然被舒兰夫人看出来了?但人家送上了祝福,姜月也不好继续追问讨嫌,只笑吟吟地接受祝福。

李宝音收到请帖的时候,表情跟吃了苍蝇屎一样,嫌弃地把请帖摊开,又合上:“动作这么快,狗东西等不及了吧,我早就说他没安好心。”

姜月哄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没那么生气,只是人一走,李宝音就埋头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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