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130)

“顺便把嘴也塞了,免得将军半路想不开。”姜月吩咐小瓦,公孙太平眼神坚毅地瞪住她,冷笑,“虽然你不杀我,但我也绝不会背弃旧主,为你们效命,留着我只会是一个麻烦,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满门忠烈,果然名不虚传,”姜月听完他的话,不由得轻笑,俯下身自报家门,“在下姜月,抚西玄武营千户,不是来杀将军,也不是劝降的,只是听说陛下召将军还朝,因此奉主君之令请将军过府一叙,不日便会将您放还。”

此话一出,第五扶昌和公孙家的人都一片愕然,也都晓得了她话中深意,这是要救公孙太平一命,真令人难以置信……

公孙太平也是一怔,语气弱了几分,想到她口中的主君是谁,嗓音哑了哑,道:“我活着,于你们并无益处。”

姜月自觉自己没有聂照那副如簧巧舌,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跟他这样忠义到有些迂腐的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说不出花儿来,干脆挥手让人先把嘴塞了防止自杀,才看向公孙太平的三个随军,道,“你们能随将军回京,必然真心拥护将军,回去该说什么不必我多交代罢。”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灵光一闪,才拱手道:“将军路遇敌袭,对方招招致命,我等不敌,将军重伤被挟持,生死不知。”

说罢,他举起腰间佩剑,在身上切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余下二人见状,纷纷照做。

三人在抬起头时俱是目光闪动,铁汉落泪,拜过姜月:“千户大义,乃真英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我等钦佩。”然后起身牵马离去。

他们只有这小猫小狗三两只,何况公孙太平一去前路既定,对方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力气诓骗,可见抚西虽与他们立场不同,却是一样的惺惺相惜,是仁义之师。

第五扶昌紧握着手腕的手松开,本文由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君羊整理只见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他闷在心头的一口气呼了出来,人也没有方才那样紧绷,显得轻松了不少。

对可尊敬的敌人尚且如此,可见人品。

姜月去时是奉命只带公孙太平一个人,回来拖家带口,不仅多了赫连玉,还有个第五扶昌,以及几个护卫。

第五扶昌就是怀璧其罪里的璧,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麻烦,但人带都带回来了,总不能扔出去,何况风险与机遇并存,他在也不是坏事。

这小子眉眼生得和姜月太像,聂照有时候还真怕他死了,自己见着心慌慌,当个吉祥物留着也好。

聂照见着姜月,先捧着她的脸前后左右亲了一边,亲了一嘴的灰,呸了两声,倒是没嫌弃,笑得姜月前仰后合,帮他擦嘴,就是她一笑,嘴唇跟着干裂出血,疼得倒吸凉气,就换成聂照笑她,一边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她唇上敷唇脂。

“一天天的跟你说什么都记不住,临走时候不是在包袱里放了润脸用的膏脂,你……得,你就不听话吧,真是一点都没用。”姜月把头埋在池子里咕嘟嘟吹泡泡,屏蔽聂照在外面翻包袱碎碎念。

在林子里蹲了好几天,身上灰都快结块了,她洗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洗出来,姜月穿好衣裳,饭菜已经热腾腾地温在桌上。

啃了好几天的馕,见着肉和青菜不由得两眼放光,聂照坐在她身后给她擦头发,一缕一缕地擦过去,嗔怪她:“你慢点吃,噎死。”

姜月饿得太急,对桌上带刺带壳的鱼虾眼馋,却没有什么耐心,只能吃着碗里的饭,眼睛盯着桌上的鱼,她已经暗示的明明白白,聂照不是瞎子,擦完头发忙不迭给她挑刺剥虾,但挑的赶不上她吃的快。

他上一块鱼肉才挑完,姜月碗已经伸过来等着下一块了,聂照深吸一口气,只能加快速度,几次往返下来,在十月秋风送爽的金秋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慈爱的笑容难以维系。

姜月还跟个饿死鬼一样端碗等着,眼巴巴瞅着他,他握着筷子的手一抖,食指抽筋,再也绷不住笑容了,吸气呼气,几乎尖叫:“你慢点吃!你吃顿饭给我这顿忙活,吹个笛子都得配八个摁眼儿的。”

“那,那我吃饱了。”姜月扒完碗里最后一块肉,看桌面已经没剩什么,自己吃得也差不多了,最主要是她三哥手确实有点抖,是该吃些饭后水果了。

“真吃饱了?”她吃得太快,聂照要说她,她不吃了,聂照还心疼她没吃饱,再三询问,“我就是说说,厨房还炖了别的,牛乳桃胶,红枣蜂蜜槽子糕,根据你的口味减了蜂蜜,煮了些栗子,要不要尝尝?”

姜月听到减了蜂蜜的牛乳桃胶和枣糕,她手里本来还能吃下去的小半个馒头顿时变得食之无味,但做人不能浪费粮食,吃饱饭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她瞥一眼聂照,掰开馒头问:“三哥吃晚饭了吗?”

聂照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暖暖的:“吃过了。”

姜月把盘子里剩下的一点肉渣和青椒夹进馒头里:“三哥刚才帮我挑鱼刺剥虾,好辛苦,现在一定也有一点饿了吧。最后就剩这一点馒头了,我特意留下来夹的肉夹馍,给三哥吃。”

她温声软语的,聂照还能想什么呢?当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当即被哄得面泛红光,三两口吃完,感动极了,心口热热的:“真懂事,真乖,没白养你一场,出去一趟那么辛苦,回来还特意给我夹馍馍吃,剩这么一块还能记得给我留,没自己全吃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要考科二了,孩怕,要是再挂了,教练得诀死我……

第103章 第 103 章

◎一更◎

第五扶昌等人盥洗过后, 由侍人引着来书房见聂照的时候,聂照正借着烛火给伏案在桌上练字的姜月红袖添香,不过添的是栗子香。

桌上放着一盏鎏金碟子, 上面挤挤挨挨摆着他剥好的栗子,在温暖的室内散发出甜糯的香气,他手上剥栗子的动作没有停,时不时指点她的字, 然后在她的口中塞块栗子, 或是枣糕、酥炸小鱼。

“公孙将军现在还被绑在房间里, 你难道不去看看他?”姜月写完一个字,收了手, 将未挽好的袖子重新向上折了一道,问。

聂照看不惯她折的歪歪斜斜的袖口, 抬手帮她重新理了理:“他哥将我挑下马, 差点害我延误了婚期的事我还记着呢, 能救他一次就很不容易了,先关几天晾晾再说,”他继而不怎么在意地剥了栗子, 从抽屉里捡出一封信给她,“京城的探子来报,广平公主已经进京了, 她为皇帝献上了一个有能耐的方士, 笼络了许多佞臣, 取代了原有的国师,皇帝也顺坡就下, 将召公孙家回京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他说罢, 拢住姜月的手, 执笔帮她圈画不得宜的笔画。

第五扶昌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二人被笼在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房间中满是栗子和清茶的香气,温馨的氛围也在其中流动着。

他的眼眶猛然一酸,想起母后还在时,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在书房中教他读书写字,而今物是人非,不敢再看,忙不迭把目光从栗子上移开。

待赫连玉碰了碰他,他方才回过神。

流亡之人摆不起太子的阔气,只是他还未向聂照见礼,对方就已经抬头,招呼他自己找位置坐。

第五扶昌看清他的面容,更是惊愕,有些呆愣的忘记了动作,任由赫连玉扶着坐下。

没想到对方是曾经在密林中放过他的人,原本落定五分的心现下落定了七分,看来这夫妻两个,确实都是仁义忠厚之辈,至少自己性命无虞。

聂照净手后目光在姜月和第五扶昌之间打量了一番,时过境迁,两人原本眉眼间的相似被冲淡许多,只是第五扶昌还一副男生女相,身量也没见长,若说是个女儿也有人信,只是那隆起的喉结确确实实昭示着他是个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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