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46)

“下马。”聂照招呼了她们两个一声。

姜月和李宝音晕晕乎乎的,被聂照带到了悬崖边儿,悬崖高十丈有余,从上面能看到下面白骨森森叠成摞,聂照怕她们腿软跌下去,一手护着姜月,一手抓着李宝音的领子。

新扔下去的尸体正被成群的野狗撕扯啃咬着,不多一会儿,锦衣华服的霍明爱就变成了支离破碎的霍明爱,就算是他亲娘在这儿,都认不出来。

野狗吃饱,发出满足的犬吠,互相舔舔毛离去。

“这是毁尸,现如今毁尸灭迹,霍家既找不到他的尸体,也无法证明是你杀了他。”

“可是方巡,方巡跑了,他亲眼看到的,我杀了霍明爱。”

聂照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还放跑一个,倒是有些头疼,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摸了一把姜月的头发:“你如此瘦弱单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怎么能一个人杀了七个成年男子呢?明眼人一看便知,诬告,这是绝对的诬告!

不过除了毁尸灭迹,我还要告诉你第三件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笑着向姜月,问:“现在你告诉我,如果方巡指认你是凶手,你要怎么做?”

姜月豁然开朗,小心翼翼试探着贴近他,然后僵硬又柔弱地倒在他怀里捧住心口,虚弱咳嗽,气若游丝且娇滴滴地说:“冤,冤枉啊~”

聂照打了个响指,挑眉:“乖,孺子可教。”

作者有话说:

小聂:霍明爱已死,现在都听我聂照的!

第35章 第 35 章

◎到底谁重要啊姜月?◎

找到二人后, 李护听从安排,回城去取衣服了,没多一会儿带着妻子邓娇凤回来给两个孩子换了身干净衣服。

邓娇凤一边哭, 一边拿着藤条抽李宝音,一边骂她:“你可长点心吧,什么人都能跟着出去?”李护上前劝,邓娇凤带着他一起抽。

抽够了, 她才抱着李宝音跪下来拜谢姜月:“今日若非是月娘, 咱们家可都要毁了。”

姜月哪里敢受这一拜, 赶紧把他们扶起身。

如今的事情统一口径,便是李宝音受了李护训斥后不忿跑出城外, 姜月误以为她被霍明爱掳走,所以追去, 实则她只是赌气躲到树林中去了, 两个人在树林中谈心, 一直谈到了傍晚,后来才被找回。

她们二人从未见过霍明爱,并对他的死亡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惋惜。

虽然这个借口细细端详并没有那么天衣无缝, 但倒也合理,毕竟比起姜月一个瘦弱又病弱的女子一人单杀七个青年壮汉,世人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个。

姜月和李宝音还未从受惊中和聂照的言传身教中走出来, 晃晃悠悠坐在马车上, 魂飞天外。

聂照骑马靠近, 抬起两根手指,戳了一下姜月的脸, 强行在她脸上戳出一个笑容:“保持住, 别动。”

姜月:?

“别丧这个脸, 你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是你杀了霍明爱?”聂照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搡了搡,递给她。

“什么?”姜月接过来,打开,“肉饼!”她惊喜地叫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还温热的肉饼!好香啊!

她可是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呢!

“吃吧。”聂照冲她扬扬下巴,这可是他从小瓦嘴里抢出来的。

姜月兴致勃勃转身,拿给李宝音,李宝音还在发呆,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趴在窗口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喊:“姜月,别,别给我看!”

下午才见过血肉翻飞的场景,你让她现在吃肉饼,怎么想的?

姜月的心脏和胃口到底是什么做的?她竟然现在还有心情吃饭?

姜月没不想她反应如此激烈,只能“哦”了一声,自己往嘴里叼一个,再塞给聂照一个。

聂照弯腰,就着她的手和她一样叼住肉饼,看看李宝音的反应再看看姜月的反应,心里对自己教育的成功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

不错,不愧是他教育出来的,果然顽强。

方巡骑马赶回抚西,完全不敢去都督府,他是和霍明爱一起去的逐城,如今他回来了,霍明爱没回来,都督不得扒掉他一层皮?他不敢,不敢啊。

霍停云没见到小儿子,以为依照小儿子的性格,是又见着了什么漂亮娘子公子,迈不动腿了,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一连几日过去,霍明爱依旧没有返家,他这才派人去寻,遍寻不到,心里猛地一跳,叫人提方巡来问。

方巡被捉到都督府,慌张地向霍停云下跪,浑身直发抖,冷汗直冒。

霍停云把杯子扔在他头上,呵斥:“九公子呢?没与你一起回来?”

方巡抖得更厉害了,大哭:“都督,九公子被杀了!”

他只是,只是想报复逐城,他没,没想让霍明爱丧命啊!

霍停云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这么多天都没搜到人,且霍明爱只去过逐城,如今抚西遍地都搜遍了不见踪迹,他不敢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就这么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绝不会死!”他发出怒吼,目眦欲裂,掀翻了面前厚重的紫檀木桌,指着方巡大骂,“你休要污蔑吾儿!”

他宁愿相信是天降祥瑞,渡他儿成仙了,也不愿意相信儿子死了的事实。

“卑下绝不敢胡言!是逐城一女子杀了九公子,听名为姜月。”

霍停云已然起身,抬手呵道:“来人,随本都督前往逐城!”

……

霍停云点名道姓要见姜月,逐城即便举全城之兵力,也难敌抚西铁蹄,聂照给姜月的头发在身后梳了个松松散散的辫子,两颊拉出几缕碎发,面颊和嘴唇都扑了粉,显得憔悴不堪,才扶着她前往太守府。

是个人用脚也能想出来,这几天霍停云就会来兴师问罪,姜月特意挑了个夜晚,一盆井水从头浇下,在院子冻了半个时辰,成功风寒,愈发显得病态,被聂照好一通骂,骂完了还要忙前忙后给她煮药。

姜月走得弱柳扶风,一步三咳,霍停云一见到姜月,就狠狠先扇了方巡一巴掌;“这就是你说的杀了我儿的凶手?”

姜月好像被吓得不轻,咳得撕心裂肺,脸颊绯红,往聂照怀里钻,低泣道:“三哥,斤斤好怕,好凶哦~”

聂照就满脸怜爱地搂住她,疼惜不已地轻拍她后背,哄道:“不怕不怕哦,三哥在这里呢。”

李宝音本是害怕的,见他们二人如此做作,渗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都顾不上害怕了。

方巡忙叫冤枉:“都督,前日我见她不是如此的!她一人持剑,连杀了六个侍卫!”

他话音刚落,聂照掐了一把姜月的后腰,姜月本是哭不出来的,如今疼得捂着胸口,眼眶红红地哽咽了,她眼神中带着三分愤怒三分无奈四分娇弱,颤颤巍巍哭泣:“冤枉,大大的冤枉啊~郎君您为何要冤枉我这一小小的弱女子?妾身子不好,咳咳,就连走路,走路都要喘上三喘,咳咳咳,怎么能杀人呀?”

“冤枉,好生冤枉啊~”她委屈地扑进聂照怀里哭泣。

聂照又是好一通哄,似是为难,皱眉向霍停云为姜月辩解:“都督大人,斤斤最是柔弱善良,又整日汤药不离口,怎么会杀人呢?

方巡公子难不成是记恨上次在逐城输了钱,可若要扯谎,总要靠谱些吧,你就是说李宝音杀了九公子,也比我们家斤斤杀人要靠谱。难不成你是被霍大人的政敌收买了,刻意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致使抚西内部不和的吗?”

聂照话锋一转,厉声质问。

姜月适时娇滴滴地从聂照怀里探出头,泪眼朦胧的:“郎君何故害我?”

这么大一口锅扣下来,方巡立时就跪地磕头为自己辩解。

李宝音也连忙慌张摆手:“不是啊,不是我杀的,我哪敢杀人啊?”

方巡在叫冤,聂照姜月也在叫屈,霍停云找不到凶手,心中火气无处可发,原本就不畅快,如今更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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