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52)

姜月被他擦得发痒,自己用袖子蹭了蹭脸。

他接过姜月手里病号的手臂,摸了摸,拉着她的手一起摸过来,忍不住皱眉,士兵才十一二,吓得下意识往后退,面露惊恐,聂照把人按住,重重拍了一下姜月的头:“人家是肱骨头脱节了,你怎么把桡骨小头给推进去了?”他安抚地摸摸士兵的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孩子下手没轻重,千万别往心里放啊。”

姜月震惊:“可是他说他是这里疼啊!”

“筋骨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当然会疼,你给你找张解剖图,晚上你来找我,以后别给人家瞎推,推错了还要我道歉,”聂照指指对方地桡骨小头告诉她,“你把它推回来,痛快一点,不要拖泥带水。”

姜月点点头,认真照做。

聂照再指指对方的肱骨头:“这里,推出来。”

在士兵惊恐的眼神中,姜月完成了这场正骨,聂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都推回去了,有我在,我办事你放心。”

小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月手忙脚乱哄他,从怀里掏出个饴糖塞进他嘴里,搓手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好好学。”

小兵含着泪,抽抽噎噎望着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聂照看着不由得好笑,当年十一二岁要别人哄的孩子,如今都会哄人了,他把刘将军给的令牌扔进姜月怀里:“晚上去找我,拿着这个不会有人拦你。”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二更◎

白天姜月把人家骨头推错了, 晚上就抱着被子跑去聂照营帐了,她学不会,就绝不回去睡。

大家看到是刘将军的令牌, 又是去聂照那里,便知道她是聂照的妹妹,统统放行。

“聂小将和他妹妹感情真好。”

“都这么大了,还在一起睡是不是不合适啊?”

“你少用这么龌龊的想法来想人家, 外面那么多人守着呢, 能怎么着啊, 人家妹妹就是今天不小心杀了人害怕,来找哥哥的。”

“真没想到啊, 妹妹竟然杀了一个细作。”

“不过聂小将姓聂,为什么妹妹姓姜啊?”

“就不兴人家娘改嫁了?”

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议论一气, 最终以聂照和姜月同母异父为话题结尾。

姜月悄悄掀开帘子, 只露出个头,暗戳戳打量里面,聂照瞥到她, 心里一软,觉得真的好可爱,上前把她从外面揪进来。

“怎么还带着被子来的?”他虽然这样说, 但还是把被子铺在床上。

“我感觉今晚回不去了, 所以带床被子, 省得和你抢。”姜月走到他桌前,随意翻了翻上面的书, 讲兵法的、周易五行的、地理的, 上面还有聂照的批注, 她没见过,也都看不懂,“原来行军打仗,要读这么多书?”

聂照将准备好的骨骼图摊开,剩下的书搬走:“温故而知新,有好多是兄长以前教过的,如今再看有新的感悟。做一名会冲锋陷阵的将领容易,要做一名能统帅全军的将领却不易。你想学吗?”

姜月点头,“要学!”

这些是她从未涉猎过的领域,不过她也好奇:“三哥未来会有机会统帅全军吗?”

聂照语焉不详:“刘将军年近花甲,牛将军非帅才,或许有吧。你问这么多,图都看了吗?”

姜月:“在看了在看了。”

“你光看有什么用?摸一摸。”聂照坐到她身侧。

姜月听到他说摸一摸,一把手就摸到他脸上,她的手指湿漉漉的,软得像深夜舔舐的梦,聂照被她触碰得一哆嗦,手掌撑在地上,才不至于跌下去。

“这里是上颌骨,三哥你胡茬该刮了……”她浑然不觉,点评着,一边低头看图册,一边手指沿着上颌滑到他的下巴,碎碎念,“这是下颌。”

她的手指还在继续向下,再下划一寸就是他的喉结,聂照终于回过神,一把攥住她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呼吸有些急促:“我让你摸你自己,你摸我做什么?”

姜月愣愣的,还以为他坐过来的意思是让她摸他呢,结果会错意了。

“哦。”她连忙摸自己脖子,“这是第一节 颈椎,这是第二节颈椎……”

聂照起身倒了两杯水,她一杯自己一杯,然后托着腮盘腿坐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看她摸骨头,有时指点一下。

姜月念叨的多,没一会儿水就喝完了,她要起身去倒,聂照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我的还没碰过,你喝这个。”

她抱过来灌了一大口,聂照就去又倒了杯热水给她晾着。

军营靠近飞沥关,并不闷热,却有许多蚊虫,姜月摸到指骨的时候,顺手拍死了一只蚊子,聂照却气定神闲,帮她向人要了罐药膏回来,涂在她手腕和耳后。

他完全没有被侵扰的苦恼,姜月愈发觉得不公平:“它们为什么只咬我从不咬你?”

聂照把盖子旋上,不以为意:“我向来不受蚊虫侵扰,小时候还以为这些东西都不叮人呢。”

姜月凑上去,在他领口嗅了嗅:“是因为你身上的香气吗?不过这是什么香料,到现在依旧有味道,还能驱蚊虫?”

她从未见过聂照用熏香之物,大概是他还在京都时候用的?所以沁到皮肤里了?那必定是十分名贵的香料,姜月一直觉得这香气好闻,甜甜的,暖洋洋的。

聂照把她的头从自己脖子处推开:“你属狗也不要像小狗一样闻来闻去,不是什么香料,是我生下来就带着的。”他偏过头,耳尖有些许红。

姜月不听,又闻了闻:“宝音说前朝皇帝有一个宠妃,生下就身带异香,我还以为是胡诌的,没想到是真的,听说那个宠妃每每受热或跳舞大汗淋漓之时,身上的香气就会愈浓,三哥你也会这样吗?”

聂照不言,指尖拨弄着药膏的罐子,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他沉默了一会儿,凶道:“你不要问了,骨头都认清了?”

毕竟一个大男人生来身带异香,说出去奇怪,会惹人发笑的,这是聂照难得不好意思讲的时候,除了极为亲密的家人,没有旁人知道。

姜月终于不再追问,她又读了一会儿图,冷不丁来一句:“三哥若是女子,进宫想必也能成为宠妃,到时候吹吹枕头风,粮草就……”

“你少说话!”聂照把书卷成一卷,敲在她头上,此刻不止耳朵是红的,脸颊也透着粉。

姜月看出他羞恼了,捂着头靠过去:“不说了不说了,和你贴近一点沾沾味道,想必蚊虫也就不会叮我了。”

聂照没有推开她,当作默许了。

他驱虫效果果然比药膏更好用些,姜月耳畔再也没听过蚊虫的嗡鸣声。

烛火昏黄,催人入睡,姜月读着读着,就忍不住完全倒在聂照怀里,这样轻便又省力,又过了片刻,手里的图册“哗啦”一声轻响掉在地上。

睡着了……

聂照听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已经子时,的确是该撑不住了。

他轻笑一声,将图册捡起来放回卷案上,把她抱上榻。

姜月迷迷糊糊醒了,硬撑着说了一句:“我还没背完。”

“睡吧,明天再背。”聂照说完,她才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似的,毫无顾忌地倒头睡回去。

炉子上烧的热水,他打了一盆,帮她擦了擦手和脚,重新涂过驱蚊的药膏才给她盖上被子。

姜月头上的发带白天救治伤员之时沾了血,聂照也给她洗干净晾好了。

他将烛火灭掉后,自己抱了床被子睡去长椅上。

姜月确实很大了,她不懂事,自己不能不懂,睡在一起不成体统。

第二日一早,姜月和聂照急匆匆吃过早饭后,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没两天,牛力不仅没能带回粮草,抚西那边还传来消息,霍都督设宴款待牛力将军,却不料牛将军在宴席上大发酒疯,如今暂且已经被霍都督关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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