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65)

姜月心神未定,抿了口温水,道谢后问:“夫人来找我有事?”

提起这茬,舒兰夫人喜笑颜开,拊掌取出一叠画像:“当然有事了,你哥今年马上二十一了,这人呢玉树临风,聪明又英武,可二十一人家都当爹了,他连个婚事都没定下来。”

姜月手中杯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梦中的场景此刻与现实完美衔接:“三哥他怎么说?”

“说亲,将来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亲亲热热的多好,他傻才会拒绝,我本来是找他的,但他多疼你啊,说让你帮着看,你不想要的那他就不娶。”舒兰夫人拉住姜月的手亲亲热热说。

姜月不知所措,突然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聂:不太好直接拒绝,以我和姜月的心有灵犀,想必她肯定会帮我推掉的。

姜月:啊!!!他就是单纯的不要我!

第49章 第 49 章

◎我哪能不舒服呢?我怎么会不舒服呢?◎

她一哭反倒把舒兰夫人吓了一跳, 忙把她抱在怀里擦眼泪:“怎么了怎么了?”

姜月扑在她怀里问:“三哥成婚以后,是不是心里就没有我了?”

舒兰夫人安慰她:“怎么会心里没有你呢?你可是他的亲人,即便我成婚以后, 也会时常向家中通信。”

姜月摇头:“可是这不一样,到时候我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怎么不一样呢?斤斤,你舍不得你兄长我知道,可人长大了总是要成家的, 你兄长要娶妻, 你也要嫁人, 你们又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到时候你们成婚后, 心里都会有更重要的人。”舒兰夫人细细劝解她。

姜月不做声,舒兰夫人觉得她是小孩子心性, 还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不想把哥哥分出去, 所以在闹脾气。

她想了想也没法子,聂照对这个妹妹那么疼爱,姜月但凡不点头, 这婚事恐怕成不了,就算成了,将来姑嫂之间也有无尽的龃龉, 于是摸摸姜月的脸颊:“好了, 你既然心里有结, 那就好生想想吧,改日我再来。”

舒兰夫人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瞧着她白嫩的脸上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跟只兔子似的, 不免心生爱怜,起身要告辞。

姜月忽地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自己擦擦眼睛,仰起头看着她:“夫人,我想通了,既然三哥有意结亲,那我不能做不懂事的妹妹,我帮他看。”

她的难过之处不仅在于担心聂照有了家庭之后,会忽视她,而且还是因为聂照就算同意和别人定亲,都不愿意和她定亲。

姜月反思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她虽然平常的确麻烦了一点,但是她可以改的,还是说她算学太差了,聂照担心会影响今后的孩子?

舒兰夫人见她想通了,一时松一口气,将带来的装画像的匣子递给姜月:“唉,你能想通最好了,结亲是件顶顶麻烦的事,三书六礼一样少不得,流程走下来要一年了,你哥今年二十一,婚结成就得二十二,他要抱上孩子,得二十三了。”

画像为了轻薄便利携带不易损坏,所以是用细羊皮做的,姜月原以为只有几个人,谁知道一打开,里面厚厚一摞。

她略有震惊地和舒兰夫人对视一眼,对方略点点头:“如今抚西自立,你哥当居头功,公公也有了让贤的意思,如今外面乱成一团,大小诸侯已有五十人,忙着互相结亲互相扶持,他们的儿女也在全国各地到处相看,你哥一个后起之秀,那么年轻,自然无数人想同他攀附关系,这些都是我细细筛来的人选,名册画像我这里也有一份。”

“不说你哥了,单是你,不仅英名在外,且是聂照的妹妹,我那里就有一份五十多人的清单,如今还没筛选好,等来日我也要拿给你看的。”

姜月更震惊了,她竟然也有这么多人求亲?

她拿起第一张,上面的女子笑容浅浅,十分端庄,看来是位宽和的人。

“这是薛岑的妹妹薛柔,大度明理,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她兄长如今在靖北突州割据,兄妹一体,她哥哥也是个明理和善的人。”舒兰夫人道。

姜月拿起另一张。

舒兰夫人又说:“这是李留的女儿李奉京,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姜月无论拿起哪张,她竟然都能准确说出名字,并且说出她们的父母兄长以及秉性名声:“你竟然都能记住?”

舒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我难得有一向长处,自幼记这些人际关系东西容易一些。”

姜月一个背书头痛的人不由得对她起了敬仰之心。

二人将画像一一都细看了,姜月觉得哪个都好,不愧是舒兰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一时选不出来,”姜月道,“不过夫人,你说这些画像都是共用的,凡是身份合适的人家,有意向结亲,便会把儿女的画像画下来装订进去,然后互相赠送,那也就意味着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和三哥相亲,她们会同意吗?”

说到此处,舒兰不由得轻叹:“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这些人家结亲,图的又不是情投意合,而是能互相帮衬,只要父亲点头,便是再不同意也要同意了。”

姜月闻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犹豫着从里面选了四五个人,这些都是秉性温柔的,她酸涩地想,三哥脾气那么差,还是互补一些的好。

她把画像递给舒兰:“那还是让三哥先和这几位姑娘通几次信好了,就算她们的父兄同意,咱们也不能罔顾人家的意愿,她们要是同意了,再去提亲好一些。”

舒兰收下,点点头:“好,那就这几位,我把你哥的画像寄过去,先问问她们的意思,改日那些郎君的画像我也会给你送来。”

姜月垂眸,抿了抿唇,有些艰难道:“那能不能快一些,我想快点把亲事定下来,如果三哥明年就成亲的话,我想在他成亲之前嫁出去。”

这样就不用像梦里一样,宛若一个边缘人似地观看他的婚礼,说不定心里会舒服些。

“好,我尽快。”舒兰叹气,想她还是没放下,真是小孩子脾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离去。

聂照昨夜酒喝得多了,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到姜月房间的,晨起还有些头痛,简单煮了锅玉米粥给姜月留了饭后,出门撞见刘将军的儿媳舒兰夫人,她拦住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总结归纳就是要帮他解决终身大事,他听得头痛更甚了,敷衍着让她找去找姜月商量。

姜月自小是他养大了,黏他黏得紧,乍一听这事肯定接受不了,况且她早知道他的性格,是断然不听这种摆弄的,必然会帮他回绝,是以聂照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苍南初定,公子引这个人确实是个奇才,聂照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天人降世,不声不响就收下了苍南的半数州府,闷声发大财不外如是,如今川峡也是他的管辖之地,甚至川峡太守和守备军还挺开心。

聂照对这个人的危险程度重新做了估量,有这样一位邻居在旁边,他们的处境着实不大乐观。

“说不定他们都傻呢,让人一忽悠就信了。”牛力懒得想了,拍桌道。

聂照瞥了他一眼,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牛将军你傻的概率可比苍南官员集体傻的概率大多了。”

牛力咚一声,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那你说说嘛怎么回事。”

聂照把手里的舆图卷起来,摇头,半开玩笑似地说:“保不齐他是先恪元皇帝的哀太子重生了,所以人心所向呢。”

说起哀太子,他是先帝元后所生嫡长子,也是先帝长子,光是这一身份就已经能让他稳坐东宫了,加之为人宽和雍容,礼贤下士,大有中兴之主的潜质,还曾在先帝南巡时监过国,地位就更无法动摇了,稳稳压在一众弟弟头上。

先帝早年对他器重有加,可随着他长成,加之皇后早逝又立新后,逐渐对他生了忌惮,转而器重新皇后所生的幼子,有扶持其分庭抗礼的意思,而后帝病重,由皇后和太子共同监国,没多久就传出太子意图谋反的消息,恪元帝于是将他幽禁于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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