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1)
《鸠占鹊巢》作者:吃斋小和尚
文案:
“原来,你也是人偶啊。”
关于人偶和玩偶的,一个很短的脑洞小故事。
无论多么辛苦,都不要把生活假手于人。
虽然文笔不好,还是想发出来记录一下(倔强
第1章 开口说话的Fan service
“原来...你也是,人偶啊。”
就在我把微博文本编辑框关掉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哀叹。好像是聂小倩在破庙里往宁采臣耳边吹了一口气,吹得我头皮发麻。
没花多少功夫我就锁定了声源——歪坐在我枕头上的一只玩偶熊。
那是在我还是个十八线小糊人的时候,收到的一个同公司前辈送的礼物。
那天是我出道一周年,我正在化妆间里和一窝新人一起热身,前辈的助理就找了过来,把一个礼盒塞到我怀里,然后挂着职业假笑冲我说了一句——“再接再厉”。
要说我和那个前辈吧,除了众所周知的我是他的狂热粉之外...是真没什么交集。
所以我一直把这份礼物当成是一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Fan Service。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这个Fan Service现在开口在我耳边吹气儿...不是,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灌了自己一瓶干红,脑子正发晕,双腿正发软。也可能是自恃社会主义下自幼学习唯物主义的八尺男儿,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没有从床上跳起来,而是毫不畏惧地,伸手把玩偶扶正了。
“人偶?”
我又想起它那句话。虽说“人间Gucci”“雕塑侧颜”这种通稿我也没少买,但是被个玩偶叫人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连在微博上说句自己想说的话都做不到吧。”它又轻飘飘地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我听着像是在嘲讽我,又像是在可怜我。可你连抬手挠挠痒都做不到吧——我暗自腹诽。
“这没办法咯。谁让我一举一动都是钱呐......”我又抱着手机躺倒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下拉刷新,“妈的这群人真是闲出蛋来了,骂没完了还。”
“不委屈吗?明明都不是你惹的事。”
“粉丝行为爱豆买单咯......”热搜挂了一晚上,公司就压了一晚上,这会儿堪堪吊在三十几位,但还是看得我很上头。
“洗洗睡吧。反正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回头盯着它:“这谁睡得着啊?”
一时间没有得到回答。
“那就把你草稿箱里的话发出去吧。”
“我疯了?”我当然想发,可是...“等他们那边准备文案吧。”
“要是他们就不让你下场呢?”
“那也是为我好。”
“...那我先睡了,你过来给我盖下被子。”
我滚到它身边,轻轻地把它放平,又严实地给它拉上被子。
虽然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帮它盖好被子,但是...
“你真的会冷吗?化纤的毛不暖和吗?我开着暖气啊......”
“不冷。习惯了,有仪式感。”
“哦。”
然后我就不再搭理它,自顾自的刷社交媒体,和人唠嗑,被公司敲打。它也不再出声,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半夜三点,我的名字终于退出榜单。从二十五楼的落地窗望出去,这个城市依然晕着点点的光亮。
我还记得我刚搬过来的第一晚。那天新剧杀青,一参加完杀青宴我就带着行李搬了过来。几个箱子堆在客厅里都没来得及拆,我就坐在落地窗前愣了一宿。
我前二十六年的人生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考入艺校之后站在学校大门口傻笑拍照的样子,我初舞台摔了个屁股墩的样子......还有我发个微博转赞评只有十位数的时候,我被导演训斥得面红耳赤时候,以及我被粉丝簇拥着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这座不夜城的霓虹灯就是为我而亮的。
而现在,我又觉得,这些灯光不只为我而点,也为所有其他汲汲奔波的人而点。而为我点起的光亮,也随时可以熄灭。
坐在床边抹完护肤品,我下意识地又去摸手机。
“把手机关了吧。”我就知道它没睡。
挣扎了两秒,我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记得吃药。”
它倒是什么都知道,“好。”
第2章 最懂你的人,是我啊
早上六点,我准时在闹铃中里醒来。助理已经快到我家楼下了,正在微信里问我要吃什么早饭。我又刷了刷微博,确认自己没在榜上后,快速地拾掇了一下,准备出门。
回头在床上翻找手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昨晚玩偶熊那码子事。此刻它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床边,我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轻声道:“早安?”
没有回应。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八成是昨晚喝醉了酒自己半梦半醒脑补了一出戏。玩偶熊开口说话,亏我想得出来。
因为那点儿破事,我陆陆续续在热搜上住了一周,露面的次数也酌情减少了。
说实话我很害怕。拿破仑算不到他的滑铁卢,我也算不准自己的倒霉日。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心比天高,身为...啊...不好意思,没出戏。
不过我没担惊受怕多久。
互联网的记忆很长,可网友的记忆很金鱼。长时间给自己添堵或者给别人添堵是一件很需要毅力的事,绝大部分人都没这本事。
等风波过后,我又是一只漂亮的招财猫,皮毛油亮,威风凛凛。
然后呢?我不算一个实力派,要红总得多费点脑筋,虽然也不是废我的脑筋。红了,糊了,好像是命,又好像不是。除了拿到手里的钱,我好像什么也决定不了。
我突然觉得很没劲儿,吃再多的药都睡不安稳,活不利索。
我再一次精神萎靡坐在落地窗前,关掉暖气,关掉所有的灯。只留着墙上65寸的电视,静音播放着我最爱的情景喜剧。
而我带着耳机,坐在落地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电脑里的demo。那些旋律和歌词,比任何一篇采访...不,甚至比我自己的记忆,更加诚实地记录着我所经历的,和我想诉说的。
就在我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之时,我的耳机没了声音。
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它又开口了。
“没意思吧。”这回我没喝酒,吓得把屁股底下的坐垫毛儿都揪下一撮。
“这日子没意思吧。”它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感觉离我近了些。我一抬头,就着落地窗的反射看见了它,就坐在我身边。
“嗯。”我看着它,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承认了。
“让我帮帮你吧。”它仰起脑袋看着我。
窗外星星点点的灯,房间里闪烁着的屏幕亮光,照到那两颗塑料眼珠子上,全是黑的。
“你怎么帮我啊......”我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却也不肯轻信一份毫无征兆的安慰。
“让我帮你...挨过这段日子。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深冬的夜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撩了我一身鸡皮疙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的玩偶啊。”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我陪你从低谷走到了巅峰不是吗?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都在你怀里啊。”
“最懂你的人,是我啊。”
哈?搞笑呢,最懂我的人,轮得着你一个俩巴掌大的玩偶吗?
可我确实想休息了,确实,想要逃开一会儿,就一会儿。
它仍在用它那黑曜的眼睛盯着我,死气沉沉,又好像看穿了一切。
就在我犹疑之际,它自顾自地哼起了歌。
是我耳机里正在单循的demo。
“在无垠的深蓝里,
尝试了数万里
始终得不到回应
这个世界对我总是欲言又止
我的一切
从出现到消失全都无可诠释......”
冷风吹在脸上,湿润的地方格外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