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从夫(出嫁从夫系列之一)(15)

「放开我,我要……」

「爷,塔布在。」

「进来。」胤禄终於又开口了,嘴角溢出的血也更多了。

塔布应声推门进入,只一眼,便吓得差点没晕过去,「爷!」他惊叫,继而震怒地瞪向满儿,「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他怒吼著冲过来,打算一掌将柳满儿活活劈死。

「住手!」

塔布及时停下挥出去的掌势,疑惑地转过眸来,「爷?」再一眼,他更是惊恐地扭头朝外大吼,「来人啊,叫太医,快叫太医呀!」顾不得惩罚凶手,他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胤禄。「爷,您请放手,塔布扶您到床上去躺著。」

胤禄的身形晃了晃,两手却仍旧紧抓住满儿不放。

「塔布,」他的声音也依然很平静。「替我保护福晋,不要让她伤害到自己,也不准任何人伤害到她,听懂么?」深邃的眼神毫不稍瞬地迎视满儿惊惧又困惑的目光。「发誓用你的生命保护她,不许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连一根寒毛都不许!」

塔布憎恨又不解地瞪住柳满儿。「可是,爷,是她……」

「发誓。」

「爷……」

「发誓!」

塔布拉回眼来看著胤禄嘴里奔流出更多鲜血,不禁心慌意乱又无可奈何地跺了一下脚。

「塔布誓以生命护卫福晋!」他不甘心地发下了誓言。

「很好。」

胤禄眸底浮现满意的神韵,而後松开了手,倒下,满儿惊恐地瞪著他胸前那两支直没入柄的刀把。

她到底做了什么?

「太医,爷的伤势如何?」

「十六阿哥的伤势很严重,两刀俱都已深入内腑,非常危险,但最糟糕的是刀上淬了毒,这种毒卑职没见过,只能暂时压制,却无能解毒,倘若在三七二十一天之内找不出解毒方法的话,届时,即使十六阿哥的伤势能脱离危险,恐怕也是……」

「该死的女人!」塔布恨恨地道。

「卑职先告退,卑职要去找其他同僚,有位徐太医对毒物这方面很有研究,卑职以为他应该有办法。」

「那还不快去!」塔布低吼,太医急忙转身要离去,?地又想起什么似地唤住太医。「等等!」

太医扭回头来。「是?」

「你……」?又收口,塔布欲言又止地咬了咬牙。「不,没事,你快去吧!」

没错,堂堂皇子阿哥被刺杀这般严重的事,太医绝不敢不禀告皇上,而他则不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这是那个女人罪有应得,她别妄想伤害了爷还能逍遥法外!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他会护卫福晋,但若是当今圣上要抓人的话,凭他一个小小的阿哥府侍卫,哪有辙,对吧?

为什么?

胤禄为什么要保护她?

她要杀他呀!他为什么还要保护她?

而且,那张童稚纯真的脸上甚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她看不出他深黝如瀚海般的眼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的神情很平静,声音更平静,仿佛他天天都嘛这样挨上一、两刀,比吃饭还稀松平常。

她不明白,真的下明白!

「福晋,皇上派大内侍卫来『请』您了。I

是么?

那就来吧!

不为胤禄,只为金禄,她要陪金禄…………

她到底做了什么?

正文 第五章

……我也想要有个人能真心对待我,不在意我是汉人、满人或什么乱七八糟人,他只在乎我这个人,真心爱慕我、眷恋我,愿意为我生、为我死,那么我也不会在意他是满人、汉人或什么乱七八糟人,我也会真心去对待他,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依稀仿佛,他似乎又听到满儿的悲怆哭叫声,悄悄灼痛了他从未有过任何感受的心,波动起一股陌生的情怀,牵动他的心,撕扯他的魂,令人战栗、教人不安,直至那情怀震荡了他整个人,超脱出他所能控制的界线,终於使他下定决心要把她留在身边,不计任何代价……

「爷?」

一听到呼唤他的声音,胤禄感觉颇奇异,好像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呼唤他似的,然而紧跟著,却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迅速淹没了他,使他几乎又失去了知觉。他急促喘息苦,咬牙硬撑过这阵痉挛似的?痛,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稍後,他始吃力地撑起眼皮子,第一个感觉是虚弱,虚弱到他不想再继续撑开眼了;但他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所以,他强行睁开了眼,头一眼人目的便是塔布忧虑的脸,然而,他最想问的是……

「福……福晋呢?」

愣了一愣,担忧的眼神立刻心虚地挪开了,「福晋?呃……她……她……」塔布呐呐道。「福晋她……她……」

胤禄立刻知道有什么不对了。「说!」

塔布震了震,头儿低低垂下。「皇上派大内侍卫把福晋抓到天牢里去了。」

无神的两眼?地射出两道犀利的威棱,「你、说、什、么?」胤禄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下巴几乎贴在胸前,「福晋……福晋被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抓到天牢里去了。」塔布的声音更低。「可这也不能怪塔布啊!是……是皇上的旨意嘛!」

胸口沉重地喘了好几喘,「你……你滚开!」胤禄低弱地怒?。

猛然抬头,塔布惊惶地望住胤禄。「爷?」

「滚、开!」

眼见胤禄狂怒的神情,塔布不禁骇得慌慌张张跳开。

「爷……爷……」

不再多看他一眼,胤禄迳自转注守候在床尾的人。「乌……乌尔泰!」

身躯高大魁梧得像座小山,个性却笃实稳重又异常沉默寡言的乌尔泰急忙趋步上前。「爷?」

「扶……扶我起来!」

明知胤禄不宜妄动,但只知服从上命的乌尔泰仍小心翼翼地扶著胤禄坐起来。可仅仅是如此而已,胤禄便已全身瘫在乌尔泰怀里拚命吸气,险些又晕厥了过去。好半天後,他才又下达另一个指令。

「扶我……下床!」

「可是爷,」眼看乌尔泰真的要扶胤禄下床,塔布在一旁急得直跳脚。「您不能下床呀!」

但没人理会他。

「乌尔泰,去……去叫人准备……轿子……我要到……天牢!」

两天了。

她真恨这种等待,为什么不乾脆将她就地正法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怕死,更不想逃出去,逃出去又能怎样?

如今在那些汉人眼里,她是比以前更不堪了,不但有满人血统,还嫁过满人,以往都没有人肯接纳她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除了金禄和胤禄,这世上还有谁能不在意这一切而对她好呢?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这样了。

不过没关系,管她是汉人或满人,只要有金禄和胤禄曾对她好过就够了。

所以,她并不是怕死,而是待在这儿愈久,她就愈想念金禄,真希望时光能倒退回到那时候,当时她并不知道那将会是她生命中唯一仅有的快乐时光,否则她一定会更珍惜的。

纵然金禄欺骗了她,但在那段日子里,即使当时没什么特别感受,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她确实真好,特别是新婚後那两个月里,她真的很快乐,觉得自己终於有所归属的感觉真的很好。

甚王是胤禄也可以说是对她难以置信的好,对於一个杂种叛逆而言,能够成为一个堂堂亲王福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特别是如他那般嗜杀的人,不仅放她一马,还携同她回来享尽荣华富贵,这更是匪夷所思。

然而,他就是这样带她回来了,就是这样让她在一夕之间登上作梦也想像不到的尊贵宝座,不在意是否会有任何人反对。

这样的对待,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但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懊悔的事,就如此刻……她根本不想杀胤禄的,可是……唉,人类真是矛盾啊!

依照她的本意,实在是很想不顾其他人死活,自己过得好就够了,可是在那一刻,在她察觉他毕竟是嗜血残酷的胤禄的那一刻,她竟然会认为自己必须为汉人除去这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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