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生死缘(七修罗之一)(24)

毛发呢?起码还会留一点毛发给人家探听吧?

大家的脸色开始往雪白方向发展。

「幸好,大蟒蛇胃液的溶蚀性还不算太快,从肌肤溶蚀到骨头起码要半刻钟左右,还来得及让你把喷到胃液的肌肉挖出来,但如果你被喷上一整片的话……」

半刻钟还不算快?

所有人的脸色又从雪白逐渐转为青绿。

「要掘取血兰很容易,大蟒蛇甚至看也不会看你一眼,然而一旦你要把血兰带出毒龙谷,大蟒蛇就会尽全力阻止你,而你呢,就得卯死命躲开大蟒蛇的攻击并逃出谷来,一旦逃出谷之後,大蟒蛇就不会再追你了。」

「那……很不容易吗?」宫仲书忐忐忑忑地问。

那还用得著问,要是容易,毒龙谷就不会被称为有去无回的禁地,也不会没有人知道谷里究竟住了什么人或怪物,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活著出来过。

除了毒阎罗。

「你说呢?」独孤笑愚笑得两眼眯成两条缝。

「我想……」宫仲书咽了口唾沫。「呃,应该不容易。」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大蟒蛇有两条,一公、一母。」独孤笑愚再补充。

两条?!

一条都搞不定了,要有两条,乾脆直接投降算了!

瞬间,众人的脸色又从青绿转为乌黑。

「好了,我该进去了!」独孤笑愚拎著万年冰玉盒的包袱就要进去。

「等一下!」宫雪菱惊惶的尖叫,一把捉住他,不让他进去。「那么危险,你怎能一个人进去!」

「我跟你一起进去!」宫孟贤也说。

独孤笑愚摇摇头。「二十多年前我二叔进去过一回,那回他又躲又逃,跟那两条大蟒蛇足足玩了将近两个时辰捉迷藏後才得以安全逃出来,岳父大人,你能够闭息那么久吗?」

除非是死人!

宫孟贤张嘴无声,独孤笑愚忽地眸子一转瞥向夏侯岚。

「或者,夏侯公子愿意陪我一同进去?」

夏侯岚瞬间涨红了睑,立刻明白独孤笑愚是故意的,心下顿时窝囊到不行。

如果他活腻了,马上就可以勇敢的接下挑战,然後轰轰烈烈的壮烈成仁;偏偏他还没活够,虽然又气又傀,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回应独孤笑愚的挑衅。

「我……我也无法闭息那么久。」他还不想死!

「是吗?那就不勉强了!」独孤笑愚淡然一哂,再低眸望住捉牢他不放的宫雪菱。「老婆,放心,我二叔都能安全无事,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宫雪菱眼角悄悄溜向宫如媚和陆学季兄妹,表情是犹豫不决的,她的良心正在激烈交战,想不顾陆学季两兄妹要独孤笑愚别进去了,但又说不出口。

独孤笑愚笑得温柔。「我保证,最多两个时辰一定会出来,嗯?」

「不!」宫雪菱终於叫出来了。「反正那毒又死不了人,我们别管他们了!」

因为她的「自私」,独孤笑愚禁不住笑出声来,并当著众人面前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一下。

「谢谢你,老婆,但我必须进去,否则你会被人骂死的。」

如果独孤笑愚真的听宫雪菱的话不进去,不只宫如媚和陆学季兄妹会骂她,外人更会骂她,骂她自私,骂她没良心。

「我不怕!」宫雪菱忿忿道:「骂就骂,又啃不了我,谁怕谁呀!」

「老婆,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是表哥他们自个儿惹的麻烦,干嘛要你为他们冒险?」

「老婆,但我……」

「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夫,为何要管这种闲事!」

「老婆……」

「可恶,你就那么想去吗?好,我让你去,可是……」宫雪菱火大了。「爹、大哥、二哥,我要你们发誓,拿到蛇芝血兰交给姑姑之後,往後你们得跟姑姑他们一家子画清界限,他们姓陆,你们姓宫,宫家再也不能插手陆家的事,就算他们即将被人杀死在你们面前了,你们也要当作没看见!」

宫孟贤和宫仲卿兄弟俩互视一眼,点头。

「好,我发誓绝不再插手你姑姑一家人任何事。」他严肃的立下誓言。

「我也发誓。」宫仲卿跟进。

「我也是。」宫仲书也发誓了,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他的语气特别轻快。

终於可以摆脱那几个专惹麻烦的家伙了!

於是,宫雪菱仰眸瞅定独孤笑愚。「你发誓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

独孤笑愚点点头。「我发誓!」

又迟疑一下,宫雪菱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一定要出来啊!」

「我会的。」独孤笑愚又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宫雪菱怀中的女儿。「有你们两个在等我,我怎么可能不出来呢!」话落,他毅然回转飞身纵入毒龙谷中。

独孤笑愚的身影一消失,隐忍许久的宫如媚才敢爆发出来,连同陆佩仪母女俩一齐怒气冲冲的冲向宫雪菱,如果不是宫仲卿兄弟护在妹妹身前,陆佩仪还想先和宫雪菱干上一架再说。

「太过分了,菱儿,你怎可如此自私?」

「姑姑比我更自私!」

「我是你的长辈!」宫如媚理直气壮的挺高胸脯。

原来自私是长辈的特权吗?

「姑姑姓陆,我姓独孤,风马牛不相干!」宫雪菱嗤之以鼻的别开眼。

「你叫我姑姑!」

「那又如何?有本事就去支使陆家的人为你做牛做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请别老是回头找娘家的人帮忙,怎么著,姑姑也被陆家的人休了吗?」

「你……」

「够了!」宫孟贤愤怒的介入两人之间,「如媚,这是最後一次了,往後你们陆家的事我都不再插手,好自为之吧!」而後,他回头安慰女儿。「放心,最多两个时辰,女婿一定会出来的。」

宫雪菱默然无言,直勾勾的拿眼盯住谷口。

两个时辰,好漫长啊!

两个半时辰过去了,宫雪菱焦急的在谷口走来走去,崔莲悄悄上前。

「把孩子给我吧,我喂她喝点羊奶!」

心不在焉的,宫雪菱把女儿交给崔莲,再继续踱过来踱过去,心头的焦虑愈来愈甚。

眼见女儿如此忧心,宫孟贤也开始後悔。「菱儿,我发誓,这件事了之後,我绝不再管你姑姑他们一家子的事了!」为何要让年轻有为的女婿去为废物般的外甥冒生命危险呢?

但宫雪菱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踱来踱去,脸上的忧急愈来愈强烈,好像就快哭了。

「菱儿,你……」他想再安慰他。

宫雪菱蓦地双眼一亮,猛然煞住脚步,大叫,「笑哥!」旋即飞身扑向谷口。

几乎是同时,谷内也扑出一条跟踉舱舱的身影,一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即刻扔下包袱,一手拔出匕首,一手扯下衣衫,咬紧牙关开始刨挖自己身上的肉;宫雪菱惊骇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下一刻,再见宫孟贤和宫仲卿竟也拔出小刀帮他剜肉刮骨,宫雪菱这才一个哆嗦猛然回过神来。

「爹!大哥!」她又惊又怒的大叫,扑过去想要推开他们。「你们怎么……」

「小妹!」宫仲书半途攫住她。「别慌,看仔细!」

宫雪菱怔了一下,旋即定晴仔细看,这才注意到他们在剜挖的肌肤都已呈现浮睡溃烂的状况,有的甚至已溃烂到几乎见骨,顿时心痛如绞。

「去准备绷带,快!」宫仲书硬把她转个身,不让她继续看。

眼看独孤笑愚半身血淋淋的,宫雪菱一时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一听宫仲书吩咐,立刻飞奔去取包袱,当她在撕扯内衫仿绷带时,一颗接一颗滚圆的水珠滴落在绷带上,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可恶、可恶,他信誓旦旦保证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说,结果却这样血淋淋的给她看,他最好不要给她死掉,不然她一定要陪他一起死!

是他说的,他很欢迎她陪他一起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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