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生死缘(七修罗之一)(6)

「呃……唔!」

吃什么?

吃不能咬,更不能吞进肚子里的「东西」。

农家妇到底要干些什么活儿,宫雪菱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她知道庄稼人都是早早睡、早早起,于是她决定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

天刚亮,她就起床了。

左瞧右看,眼珠子到处飞……咦?她的夫婿呢?

两眼继续找,她急急忙忙摸下床,双脚一落地,嘴里不觉逸出一声呻吟,下意识低头看——「天!」血糊糊一片,如果不是娘亲去世前就跟她提过这种事,她可能会当场吓出三魂七魄!

她继续呻吟,见小屏风旁有水盆,摸过去想拧毛巾来擦拭……咦咦咦,水竟然是热的!

不是吧,他不但已经起床了,还特地烧热水给她净身?

去,真没面子,还说要让那个看不起她的夫婿瞧瞧她有多么「能干」呢,结果头一早就让他看扁了!

不过,这不能怪她,昨夜她好辛苦,情有可原……

但是,他好像比她更辛苦……

不对,她不但很辛苦,还会痛呢……

可是,可是——最后他好像比她更痛苦——

奇怪,既然那么辛苦、那么痛苦,干嘛要做那种事?

她困惑的想半天想不通,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想那种无聊事,先解决目前的状况更紧要。

不能比他早起,至少要做一餐美味的清粥小菜给他称赞一下。

于是,她急急忙忙净好身、急急忙忙穿衣服、急急忙忙换掉初夜沾血的床单,再急急忙忙跑出卧室,定睛一看,她又呆了好半晌,然后泄气的抽抽鼻子。

「可恶,居然连早膳都做好了!」而且是面饼和元麦糊粥,不是清粥小菜。

好,她懂了,种田人干的是粗活儿、使的是劳力,喝清粥不经饿,非得先填饱大饼才使得出力气来。

没问题,她明天一定会比他更早起床做大饼给他啃!

接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用过早膳,然后洗碗、洗衣,整理家务、打扫屋子,把卧室、堂屋和客房都清洁得纤尘不染,顺带也把屋前的晒谷场清扫干净,再下厨准备午膳。

起码在这方面,她可以立刻让她的夫婿另眼相看,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那种啥事都不干,只会绣花捻琴的干金大小姐。

午时,当独孤笑愚回来用膳时,她不禁有点发怔,因为独孤笑愚变了个样子。

斗笠、粗布衣裤、草鞋,袖管、裤脚全卷高了,连浓密的头发也懒得挽髻,只随便用条布带束在脑后而已,彻头彻尾庄稼人的模样。

他要不是庄稼人,她的脑袋就拎下来任人踢!

「午后有空去整理一下客房和仓库吧!」

看到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他没吭半声,用过她精心调理的午膳,他也舍不得吐两句称赞,直到临出门前,他才笑吟吟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小气,就会使唤人,也不懂得要称赞人家一下!

待他一出门,她便气唬唬的冲到客房,门一打开,她抽了口气,整个人跪到地上去,差点哭出来。

满满的一屋子,一箱箱、一柜柜,全都是她的嫁妆,她不整理,谁整理?

好半晌后,她才噙着 泪水踏入客房内,开始翻箱倒柜的检查那一箱箱、一柜柜到底是什么东西,听独孤笑愚的口气,似乎仓库里也有。

真是该死,要把它们整理到哪里去呢?

黄昏时,当她在烧柴准备洗澡水、切菜料理晚膳时,脑子里还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那么多东西到底要塞到哪里去?

啊,对了,明天一定要比他更早起床!

第三日,天未亮,宫雪菱就醒来了,侧身一看——

「不会吧?」

她连滚带爬的跌下床,不相信的再左看右瞧——

「可恶!可恶!他又比我早起床了!」

随便套上衣裳,连被褥也懒得折叠,她埋头便往外冲,一出房门便愕然止步。

「醒啦?」手里端着 一锅稀饭,独孤笑愚恰好从厨房出来,一见到她便笑吟吟的招呼她用膳。「刚好,来用早膳吧!」

如果不是家教良好,她一定会脱口说几句人之初。

「请问丈夫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我向来习惯寅时不到就起床。」独孤笑愚笑咪咪的回答她。

「寅时……」她有点窒息的咽了口唾沫。「不到?」好吧,她知道了,庄稼人总是比早起更早起。

行,明天她一定会比早起更早起更早起!

她下定决心的端起饭碗,眼角不经意往旁一瞥,怔了怔,饭碗又放下了。「你要出门吗?」现在才注意到刚刚没注意到的事。

他又不一样了。

五色宽袖栏衫,宽腰带,头发虽未挽髻,但整整齐齐的用一条玉色发带束于脑后,他要是庄稼人,她的脑袋就拎下来任人踩!

独孤笑愚笑嘻嘻的端碗执筷。「不只我,你也要。」

「我?」宫雪菱用筷子指住自己的鼻于,再猛摇头。「我才不出门呢,客房和仓库里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整理,我哪有空出门!」

「客房里的东西可以不动,但仓库一定要空下来。」

「还是要整理呀!」

「那么——」独孤笑愚笑嘻嘻的。「大小姐,要不要把陪嫁丫鬟叫回……」

「谢谢,不必,」宫雪菱恨恨的横他一眼,用力夹起一筷子肉丝炒木耳塞进嘴里。「我自己就可以了!」

膳后,说要出门的独孤笑愚却没有出门,闲闲的喂起鸡鸭来了。

对了,喂鸡喂鸭应该也是她的工作,宫雪菱暗暗记下来,然后又跑到客房里去整理她那跟山一样多的嫁妆,但没一会儿,她又跑出来了。

「夫君、夫君,好多……」

「别,别那样叫我,」独孤笑愚滑稽的挖挖耳朵。「叫我的名字吧!」

宫雪菱怔了一下。「笑愚?」

「嗯,嘲笑的笑,愚蠢的愚。」

「……你在嘲笑我很愚蠢吗?」

独孤笑愚嘴角扬起,笑得可恶。「也许。」

竟敢嘲笑她,她哪里蠢了?

「可恶,才不叫你笑愚呢,我要叫……叫……笑哥!」

「随便,别叫夫君、相公之类的就行了。」

「好嘛,不叫夫君,也不叫相公,叫……」顿住,拉嘴诡笑,先吸一口气,再娇滴滴的唤一声,「笑哥……」尾音拉到天边去,嗲得让人从头顶麻到脚底,再多来几声,保证当场翻白眼、吐白沫。

独孤笑愚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猛搓手臂,搓下一地鸡皮疙瘩,每一颗都比绿豆还大。

「干嘛?」

宫雪菱窃笑不已。「有好多好多布料呢,干脆我帮你家人做衣裳吧,你家有多少人呢?」

「我家?」独孤笑愚又笑了,还笑得两眼都眯了。「除了我爹和娘之外,我有五个姊妹,两位姊姊和一个妹妹都嫁人了,只剩下两个妹妹在家里。另外,我爹是老大,他下面还有四个弟弟,二叔有三个孩子,四叔和六叔都各有六个孩子,七叔有四个孩子,嗯,暂时就这样。」

暂时……就这样?

难不成还会再往上堆积?

「千军万马!」宫雪菱有点吃惊地喃喃道。「但,为何没有三叔和五叔?」

眼帘半阖,「是姑姑。」独孤笑愚轻轻道。

宫雪菱恍然大悟。「原来是姑姑!」应该都嫁出去了吧?「好吧,那我先帮你做几件衣裳,还有被褥、枕头:再替你家人做衣裳……」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唉,我看那些布料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老婆。」

「嗯?」

「回来!」

宫雪菱停步回眸。「干嘛……啊,二哥!」

远远的,从竹林子那头弯过来的正是宫仲书,他的步伐相当迅速,很快就来到他们面前,一双关切的目光忙着 在宫雪菱身上溜转。

「小妹,你好吗?」

「我很好啊,」宫雪菱有点困惑。「二哥,你怎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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