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的飨宴(20)

这六支原本应该射在她身上的箭却被他挡了下来,虽然他的身体高大健壮,就算是重伤也不一定会致命,但如果他的胃和肠真的被刺穿的话,麻烦就大了,他的身体是比她粗壮,但也不一定撑得过去……

不,他一定要撑过去!

她颤巍巍地吸了口气。

好吧、好吧!她是天才、她是天才,什么事也为难不了她,任何状况都难不倒她,不会昏倒,她不会昏倒……

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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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南丝蓦然惊醒过来,原来是欧多在替威廉更换敷在额头上的湿布,不小心碰到了在床边打瞌睡的她。

「抱歉。」

「唔,他……退烧了吗?」她揉着眼睛问。

「还没有,不过现在他睡得相当平静,不像昨天那样辗转呻吟。」

想到昨日,确实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前天动完手术后,他并没有发烧,情况还算不错,没想到一过子夜他就发起高烧来,痛苦地呻吟不已,害她忧心忡忡地怀疑是不是手术有问题。

是被箭头洞穿的胃没有缝合好?还是腹内没有清理干净?纱布忘了取出来?消毒不够彻底?

上帝,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幸好,另一个子夜过去,他逐渐安静下来了,但只要高烧未退就不能算是脱离危险。

南丝蹙眉,起身离开床边。「什么时候了?」

「快天亮了。」欧多好奇地看着她准备针剂。「在妳的国家,妳们都是用妳前天治疗威廉的方法疗伤的吗?」

敲敲针筒,再拿一块消毒棉花回到床边,「对。」南丝低应。

「真厉害!」欧多证叹。「我们曾经看过一位佛罗伦萨的修士使用类似方法治疗一位伤者,当时他声称那位伤者已经没救了,只是想利用那位伤者来试验他的新医疗方法有没有用,因此不能期待他一定能治好伤者。」

真狡猾,推得一乾二净!

翻翻白眼又摇摇头,南丝拿着空针筒回去桌旁。

「当然,他的方法不像妳这么精细,也不像妳使用这么多小工具,更没有替伤者输血,所以治疗尚未结束,那位伤者的血就已经流光了。」

猛然回身,「那你还相信我,任由我剖开威廉的肚子?」南丝不敢置信地问。

「妳有替威廉输血不是吗?」

天哪,真单纯!

又翻了一下白眼,南丝把医药箱牧好,再度回到床边,蹙眉沉吟片刻。

「他的血压还是很低,最好能再找两个人来输血给他。」

「我……」

「你不行,」才听他开口说了一个字,南丝即刻拒绝。「前天输过血的人都不行。」

闻言,欧多马上跳起来出去找人,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他找来的三个人只有一个可以,另两个血型都不合,于是他又出去找了另外三个,幸好后来这回有两个人可以。

当他们输过血之后,威廉的血压已几近于正常,这时,天也亮了。

「我就知道你们没睡,来,吃早餐吧!」契斯特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木屋里来。

「我不饿。」南丝兴趣缺缺地说。

「起码喝点肉汤吧!」契斯特温言劝道。「从前天到现在妳几乎什么都没吃,为了威廉,妳必须保持体力不是吗?」

南丝迟疑一下。「好吧!」

待南丝端去肉汤之后,契斯特看着威廉,问:「他怎样?」

「现在还不能确定。」南丝坦承道。

「我倒觉得情况不错,威廉的身体一向健壮,看他现在的情况,我认为他应该可以捱过去。」不知为何,契斯特反倒比南丝更有信心。「妳知道,我看过太多腹部受伤的人,他们可不像他现在这么安稳。」

「对!对!」欧多猛点头附和。「他们都很痛苦,辗转呻吟到死为止!而威廉,虽然昨天他也同样痛苦,但今天他看起来好多了,不是吗?」

I这个……不予置评,但……

「痛苦到死?」南丝听得打了个寒颤。「为何不替他们注射吗啡?」

「注射?」

「就是那个……」南丝比着打针的样子。「用针把药打进身体内。」

「啊!」契斯特恍然大悟。「原来妳是把药打进威廉的身体内,这倒是第一次见到,我还纳闷妳干嘛一直用针戳他呢!」

南丝强忍住不翻白眼。「对,那叫注射。」

「那吗啡又是什么?」

「是……」南丝顿了一下。「罂粟。」

契斯特点点头。「战争的时候药草常常不够用。」

可是他们还是喜欢打仗。

南丝不说话了,但契斯特仍有许多问题不问不爽。

「妳实在很厉害,居然能够把我们的血输给他。」

「对,听都没听过,我相信那些修士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用草药替人治疗疾病。」欧多又拚命附和。「这样一来,就不怕受伤的人失血过多而死了。」

「为什么赫里德的血不行?」契斯特直问。「妳知道,他一直很沮丧,以为他的血有毒。」

南丝想笑。「不是他的血有毒,是血型不符。」

「血型?」

南丝想了一下。「这个太复杂了,我很难解释,你们只要知道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输血给任何人就行了。」

契斯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有,昨天妳使用的工具看起来小小的不甚起眼,没想到出乎意料之外的锋利,那是专门治疗用的吗?」

「当然,治疗当然有治疗专用的工具啊!」南丝漫不经心地说。

欧多与契斯特相对一眼。

「契斯特,你还记得吧?那位佛罗伦萨的修士,他是用什么工具来做那种治疗的?」

「当然记得,一把切肉刀。」

噗一声肉汤喷了一地,「切……切肉刀?」南丝呛咳着,不可思议地重复。

「对,屠夫用的切肉刀。」欧多颔首,很礼貌的闪开一边拂去被喷到的汤汁。

「他全部的工具就是一把切肉刀和一块布,切肉刀剖开肚子,布是用来擦血的。」

南丝差点昏倒。「他到底剖开肚子来干什么?」

「他说要看看肚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器官受伤需要缝补。」

「用……用什么缝?」

「缝衣服的针线啊!」

南丝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片刻,然后摇摇头,实在不想再听下去,却又不能不听下去,甚至还必须打起精神继续和他们闲聊五四三,因为她和他们一样,都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熬过等待的时间,不然他们肯定会抓狂。

特别是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那是为了静心专注于治疗威廉,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慌乱,否则威廉就真的没救了。

然而每当她孤独一人陪在威廉身边时,恐惧就会开始侵蚀她的冷静,削弱她的意志力与精神,使她愈来愈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对,愈来愈没有信心,愈来愈沮丧,然后她会开始发抖,想到如果她没有救活他,她该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害怕、担忧呀!

但现在她只能尽力把持住冷静,即便有再深浓的恐惧与担忧都必须视而不见。

她知道,在威廉清醒之前,她的神经都会一直像现在一样,如同一条过度绷紧的线,只要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随时可能会崩溃。

因为威廉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所以……

不,不是因为这样,不是!是……是由于所有事情的起因在于她的心软、她的无知、她的任性、她的多事,才会造成这种结果,因此她是内疚……

不、不、不对,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呢?

奇怪,奇怪,她好像抓住什么了,但摊开两手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南丝?南丝?」

「嗯?啊!」南丝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欧多与契斯特用同样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她。「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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