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的飨宴(25)

「不用沾墨汁?」

「你真啰唆!」南丝不耐烦地咕哝。「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想回到正题上,但还是忍不住问到旁的问题去。「妳到底在写什么?」

两眼移到旁边的计算机上,南丝把注意力专注在屏幕上的解说。

「我要尽快把一些基本医理和医术翻成拉丁文留给你们。」她漫不经心地说。

「尽快?为什么?」

「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该回去了。」说着,南丝又埋头回羊皮卷上。

契斯特大吃一惊。「妳要回去了?」

「我再不回去,她们会以为我出事了。」说得更正确一点,再不回去,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们?

她的亲人吗?「妳舍得威廉?」

快速书写的笔停顿了一剎那又继续。「为什么舍不得?」幸好及时发现,现在还可以狠下心来离开,再过一阵子恐怕就真的舍不得了,到时候无论作何种抉择都是痛苦。

唉,其实现在已经够难受了!

「妳不喜欢他?」契斯特又问。

南丝头更低,装作没听到。

不否认就是承认。

契斯特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得找个理由再把她留下来,留到她再也离不开威廉为止。

「威廉的伤尚未完全痊愈,妳要扔下他不管?」

「我说过,他的伤口复元情况很好,身体又壮得像条牛,剩下的交给你们的草包医生去搞就绰绰有余了,事实上,我已经向你们的医生交代过,从明天开始,威廉就交给他负责。」

原来身体太健壮也不是好事。

契斯特暗暗苦笑。「妳不想看到最后?妳知道,虽然哈罗德已投降,这并不表示所有撒克逊人都会臣服,就我所知,赫里沃德、谢华就不会轻易屈服,北边的苏格兰人就更别提了。」

这的确是事实,赫里沃德、谢华会奋战到最后一刻,苏格兰人更会拚到十四世纪,还有韦尔斯他还没提到,不过……

「我相信威廉可以应付得了他们。」

这样也不行?

契斯特开始觉得头很大。「威廉不会让妳离开的。」

「没有人阻止得了我,」南丝慢条斯理地说。「也许你不相信,不过就算威廉命令所有的士兵一起看守住我,当我要离开的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

的确令人难以相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契斯特总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回去,不能晚一、两个月再回去?」

因为她现在还只是「肺炎初期」而已,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病入膏肓」了。

「我刚刚才说过不是吗?」南丝不耐烦地回道。「我再不回去,她们会以为我出事了,然后就会来找我,届时我还不是要回去。」

「那就等她们来找妳再说。」这样起码可以多出一个月时间。

南丝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你还是不了解,十二月十四日我若是没有回去,十五日她们就会来带我回去,晚一天又有什么差别?」

「才一天?」契斯特错愕地惊呼。「妳不是说妳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吗?怎么可能一天就到?」

「一天?」南丝嘲讽地哈了一下。「错了,仅是一瞬间而已。」

「嗄?」

「没什么,」她又低下头去抄写。「你不相信就算了。」

契斯特狐疑地注视她半晌后,突然发现他已经找不出够强力的理由来说服她留下,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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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斯特慢吞吞地回到威廉房里,正在共同讨论某件军情的威廉、欧多、罗勃和赫里德不约而同停下对话,一齐望向他。

「如何?如何?口风探得如何?」急性子的赫里德抢先问。

契斯特耸耸肩,不吭声,自己拖了一张上面铺着棉垫的矮凳子坐下,然后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四人,四人狐疑地互相看来看去,不解他为何反应这么奇怪。

「到底如何?」欧多忍不住也催促过去。

契斯特摇摇手--没有人知道他在摇什么,「先别急,我必须先了解一下。威廉,你……唔……」又摇手--还是没有人懂得他在摇什么,「不,你最后,我想还是……」他慢慢移动视线,很快定在某一处。「欧多,老实告诉我,你愿意尽多大的努力去留下南丝?」

「最大的努力!」欧多不假思索地说。「她所懂得的医术值得我尽最大的努力去留下她!」

「很好!」契斯特很高兴地点点头,再问赫里德,「你呢?」

「有她在,我们就不怕任何石头城堡了!」赫里德同样毫不迟疑。

契斯特笑着用手指头点点他,再移向罗勃。「你?」

罗勃看威廉一下。「威廉想要如何,我就如何。」

「好!」契斯特猛然回身正面对住威廉。「那么你呢?威廉,你到底有多想要留下她?」

眼眸半阖,「你以为呢?」威廉慢条斯理地反问。

笑容更深,契斯特拿手指头点住威廉。「不计任何代价?」

威廉无言。

好极了,又是一个不否认就是承认!

「那么……」契斯待诡谲地眨着眼。「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你应该不会怪我揍你一拳吧?」

「嗯?」

不过,为免引起她的怀疑,必须要有个很完美的说词,因为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这说词,要到哪里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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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绝佳的机会终于来临。

这日,南丝用过殷德送来的早餐后,拎着药箱想要去替威廉换药,不过才走出两步,及时想起她已轻把威廉交给他们自己的医生了,于是回头放下药箱,取出计算机,打算继续未完成的抄写工作,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砰砰磅磅乱响起来,活像有人拿斧头砍门似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

声音是殷德的,尖利又高昂,慌慌张张得好像被人掐住他的鸡脖子。

「进来。」拉动滚动条,南丝专心寻找昨天终止的地方,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公……公爵大人……」

「别来找我,去找你们的医生,我已经交代给他了。」

「可是……可是医生还没来……」

「那就等他来。」

「但……但公爵大人在流血……」

「那也不关我……耶?」南丝猛然抬头,惊呼。「流血?怎么会?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呀!」

「我也不知道,但公爵大人这边……」殷德摸着自己的腹部上方。「又开始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该死!」南丝忙丢下计算机,提起药箱往外跑。

那家伙又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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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勃与赫里德一人一边挟持住威廉,边低声好言安抚他。

「拜托,威廉,先冷静下来再说!」

「威廉,求求你不要挣扎了好吗?」

而威廉,一脸暴焰狂怒,对着不知为何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他的契斯特大肆咆哮,「我要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至于欧多,他单膝跪在威廉面前,手忙脚乱地想替威廉腹部绷裂的伤口止血,但是威廉不断挣扎着想冲过去亲手掐死契斯特,以至于欧多不但止不了血,还弄得满手是血慌乱不已。

「天哪、天哪,大哥,求求你不要动了,血愈流愈凶了呀!」

南丝一进威廉房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好像精神病院里的疯子在发飙。一声不吭,她默默拿出一瓶镇定剂汲入针筒内,然后上前戳进威廉的手臂,后者看也不看一眼--好像根本没感觉,继续挣扎,继续怒吼。

几秒后,南丝抽出针筒,收好,然后好整以暇地抱胸等待,不到十秒钟,威廉突然停止挣扎,也不再狂吼,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再过十秒,他瞇起双眼,徐徐回过视线来。

「妳刚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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