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个人(5)

因为她们不是那个被他紧紧护在怀里不放的人,她们也没有看见他的背被砍成什么样子,没有人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不松手。

唯有他!

“话说回来,赵大哥他们也好慢喔,”见大姊不高兴了,袁红袖耸耸肩,若无其事的转开“攻击”目标,不想让大姊更不开心。“难道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留给他们的记号?”

“对喔,真的很久了耶!”翠袖也开始担心了。

“你想……”袁红袖搔搔脑袋。“会不会是我们留得太隐密了?”

“最好不是,但如果真是的话……”翠袖更忧心了。“怎么办?”

袁红袖皱眉思索片刻。

“也许我们终究得自己想办法逃走?”

“我们自己逃走?”翠袖惊叫。

她不是没想过要自己逃走,但这牵涉到妹妹的安全,她就必须先仔细思考清楚,于是愈想愈不妥当、愈想愈不安全,万一她们没逃掉,而那些藏人一火大,干脆杀掉妹妹怎么办?

毕竟,他们要的人只是她。

“不然怎么办?乖乖跟他们到藏边?”

“这……当然不是,可是……可是……”翠袖有点失措地呐呐道。“呃,在他们要出发之前,我想我们总还有几天时间,我……我会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很不幸的,她能够“好好想想”的时间比她认为的更短。

两天后,村寨里出现了十二个身著红袍的喇嘛……

黎明前,寒风刺骨的冰冷,村寨外的白桦林内,几个人倚著桦树,默默地,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偶尔传出几声强自压抑的闷咳。

蓦地,一条人影闪电般窜入林内,是黄希尧。

“她们被关在土司碉堡的三楼,天一亮就要出发了。”

“到哪里?”于承峰急问。

“藏边。”

“达赖喇嘛在暗中帮他们?”赵青枫惊呼。

“不可能,应该是藏王颇罗鼎。”傅康立即纠正他的猜测。

“颇罗鼐早就死了,”低沉的、沙哑的,金日慢吞吞地说,又掩嘴闷咳了好几下后,将目光投向黑夜中的村寨。“现下的藏王是颇罗鼐的次子珠尔墨特那木札勒,那是个贪婪又暴戾的家伙,妄想独揽治藏大权,不时与七世达赖噶桑嘉措发生冲突,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插上这一手。”

“金公子说得没错,那十二个喇嘛满脸横肉、目光凶恶,绝不会是达赖喇嘛的人。另外……”黄希尧顿了顿。“还有十几二十来个中原来的汉人……”

“汉人?”于承峰喃喃道。“怎地连汉人也掺上一脚了?”

“什么模样的人?”金日轻轻问。

“五个相互称“老官”的中年人,七个青袍道人,六个衣襟绣莲花的男女。”

“老官斋的五巡堂,混元教的八大护教——其中一个去年被我杀了,白莲教的三莲三叶,都是反清复明的叛逆份子。”金日沉吟道。“看来支持莎罗奔继续战下去的人还真不少!”

“该死!”傅康低咒。“全都是硬把子!”

“如今该怎么办?”于承峰焦急的朝村寨方向张望。“对方全是硬把子,无论怎么对上都是一场混战,想救到人实在不容易,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跟踪下去,另找机会救人?”

“不!”金日不假思索,断然否决。“天一亮就救人,眼下是最好的时机,错过就难了!”

“如何救?”

“很简单,只要有人作饵把他们所有人全都引到一处去,其他人伺机潜入土司的碉堡内救人,一救到人,即刻护送她们到东俄洛。”

“谁作饵,谁负责救人?”

“我一人作饵,你们四个负责救人。”

话声一落实,众人顿时静默下来,各个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注定他,金日神态安详的回望他们。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

四人相对翻白眼,再看回金日,各个都在摇头,黄希尧更是叹气。

“金公子,有两个负责救人就够了,为何一定要我们四个一起去救人?”

“你们四个一起去我才放心,两……”掩唇,金日又闷咳了一会儿。“两个救人,两个断后,如此才能够万无一失,无论如何,翠袖的安全最重要!”

“但你一个人……”

“倘若没有把握,我不会这么说。”

黄希尧咬咬牙。“反过来如何?我们四个作饵,你负责救人?”

“你们四个作饵?”金日嘲讽的撇一下嘴角。“你们有把握把他们全都引到一处吗?”

黄希尧窒了窒,无言以对。

“你一个人就有把握?”于承峰不服气的冲口而出。

“当然。”金日气定神闲地瞥一眼黄希尧。“若然不信,问他,看我是否有那种能耐。”

黄希尧苦笑,“你确然是有,但那是在之前,现在的你……”他摇摇头。“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一路来,你早已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和体力,如今你的身子已是处在虚脱状态,精力耗尽、油尽灯枯,如果不是强行用意志力支撑住,你早就躺下了,大概会昏迷一整年才会清醒过来,再躺个一、两年才能下床,说不定三、四年……”

金日不悦的眯起了眼,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赞同,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之所以会如此,因为金日此时的模样委实教人心惊。

这趟路程,出发没几天,金日就开始发烧,不管吃多少药,反反覆覆总不能完全退热,一上大雪山,他又染上风寒,老是咳得差点连肠子都咳出来。再往后,惊人的高热几乎时刻纠缠着他下放,每次都要泡进冰冷的溪中才能降温,但过不了半天又高烧起来了。

然而从前两天开始,一直困扰着金日的高热突然消失了,之后,他的体温便愈来愈低,手脚冰冷、双颊凹陷,脸色白中泛青,眼下挂著一圈浓浓的黑,唇办也透著灰白,愈看愈像是那种病入膏肓,临终弥留的病人。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咽下那口气?

“总之,你现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站着已经是一项奇迹,别提要跟人家对打,恐怕戏还没开场,你就先倒下了!”

金日的表情更阴沉,但他并没有发怒,他知道,现在不是冒火的好时机。

“那么……”此刻,他需要的是争取他们的合作。“换另外一种方式吧,你们先在暗处等候,倘若我真有办法能够把他们所有人全都引到一处,你们再去救人,如果我不行,我会立刻脱身离开,我们另行再议其他办法,如何?”

其他四人相顾半晌后,黄希尧才迟疑地开口。

“如果我们把人救走了,那你呢?你又如何脱身?”

金日淡然一哂。“既然我有办法把他们全都引到一处,自然有能力脱身,不是么?”

四人又相对片刻。

“好吧!”

金日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伸出手。

“那么,可以把我的剑给我了吧?”

东方天际悄悄泛出一抹隐隐的曙光,蒙胧而清新,一层云上浮着另一层云,乳白中透著淡淡的红晕,空气虽冷得沁心,更教人精神抖擞,看来今日将会是一个适宜出行的好天气。

“好了,该起来了,快拾掇拾掇,要出发了!”

犹沉醉在梦乡中的姊妹俩硬被叫醒,惊跳起来。

“要出发了,这么快?”翠袖惊呼。“但……但……”她还没想好逃走的法子呀!

“这给你们。”藏女把一大袋烙饼扔给她们。

抱著烙饼,翠袖无助地与妹妹面面相觑。“真的要走了?”

“还有这个……”藏女又扔给她们另一条破破烂烂的毯子。“再走下去会更冷,多条毯子给你们!”

真的要走了!

翠袖叹着气,无奈地开始整理行囊,先把两条毯子折叠好收入行囊内,又仔细搜寻房内其他所有可供御寒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她们带来的,能带走的全都带走,她可不想冷死在半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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