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蜗牛奄列(都会爱情系列)(9)

哥哥一边看一边说:「他画得很好。」

「我好喜欢。」哥哥的女朋友惠芳说。

「虽然我不懂爱情,但我觉得他的画功很好。」爸爸说。

「你看得懂吗?」妈妈取笑爸爸。

「我去打个电话。」方惠枣去打电话给李澄。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也许他在途中。

那顿饭吃完了,李澄始终没有出现。

在菜馆外面等车的时候,爸爸问她:「那个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不,他对我很好的。」她为他辩护,但是在这一刻,这种辩护似乎是无力的。

「那就好了。」爸爸说。

「可能他去错了地方,他这个人很冒失的。」她说着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话。

10

李澄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他本来要去见阿枣的家人的,但是他忽然不想去。经过一家开在地窖的酒廊,他走了进去。

周末晚上人很多,他坐在柜台前面的一张高脚凳上,背对着远处的钢琴。琴师弹的歌无缘无故牵动他的心灵,他想起他正在写的一个故事--一对相爱的男女总是无法好好相处。

钢琴的位置离他很远,琴师的脸被琴盖挡着,他看不到他的面貌,只能听到今夜他用十指弹奏出来的一份苍凉。

十点半钟了,现在去菜馆已经太迟。

11

回到家门外,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刻,李澄问自己,是什么驱使他再次回来这里?是爱情吗?

他推开门,方惠枣坐在沙发上等他,她脸上挂着令他窘逼的神情。

「你为什么不来?」

「我忘记了。」他坐下来脱鞋子。

「你不是忘记,你是不愿意承诺。跟我的家人见面,代表一种承诺,对吗?」

他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要逃避。

「也许有一天,你会忘记怎样回来,你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忘记。」她丢下他,飞奔到床上。

他想,对一个女人来说,爱情和承诺是不能分开的,她爱的是男人的承诺。

12

黄昏的时候,「鸡蛋」餐厅里,阿佑正站在一把梯子上挂上圣诞装饰。

「要我帮忙吗?」李澈站在他身后问他。

「阿澈,你来了吗?是不是有事找我?」

「可以教我做生日蛋糕吗?有一位朋友过几天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送给他。」

「没问题。」他从梯子上走下来说。

「那么,明天来可以吗?」

「明天打烊之后你来吧,没有客人,我可以慢慢教你。」

「谢谢你。」

「你想做哪一种生日蛋糕?」

「拿破仑饼。」

「拿破仑饼?做这种饼比较复杂。」

「那位朋友喜欢吃,可以吗?」

「没问题,你明天来这里,我教你。」他微笑说。

13

这天下班后,方惠枣到百货公司找一个圣诞老人面具,明天在学校的圣诞联欢会上,她要扮演圣诞老人。

百货公司的一角放了几棵圣诞树,装饰得好漂亮。这是她和李澄相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她本来盘算着买一棵圣诞树放在家里,但他们住的房子太小了,没有一方可以用来放圣诞树的空间;况且,这几天以来,她和他在冷战,她拒绝和他说话,他常常出去,好象是故意避开她,她不甘心首先和他说话,明明是他不对,没理由要她让步。

「阿枣!」

她猛地抬头,看见李澈站在她身边。

「你好吗?买了些什么?」李澈问。

「一个面具,你呢?」

「买了几支蜡烛。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喝杯咖啡好吗?」

「嗯。」

「哥哥会不会在家里等你?」喝咖啡的时候,李澈问她。

「他可能出去了,他这个人说不定的。」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不爱受束缚。小时候几乎每次都是我去找他回家吃饭。」

「是吗?我很少听他提起家里。」

「他跟爸爸不太谈得来。我也不了解他们,也许男人都是这样的吧,什么都放在心里。爸爸是管弦乐团里的大提琴手,常常要到外地表演,我们可以跟他见面的时间很少。妈妈就常抱怨爸爸让她寂寞,我倒认为没什么好抱怨的,她当初喜欢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的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你的年纪成熟。」

「当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会很幼稚的。」

「最近有见过阿佑吗?」

「我们明天有约会。」李澈甜丝丝的说。

14

方惠枣一个人回到家里,李澄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默默无言。

「你去买东西吗?」李澄问。

「嗯。」

她看到他的头发上有些白色的油漆,问他:「你头发上为什么有油漆?」

「是吗?」他摸摸头发,说:「也许是走在街上的时候,从楼上滴下来的。」

她发现他右手的手指也有些白色油漆,指着他的手说:「你的手也有油漆。」

「哦,是吗?」他没有解释。

「你买了些什么?」他问。

「不关你的事。」

「到底是什么?」他打开她的购物袋,看到一个圣诞老人面具。

「原来是个面具。」他把面具拿出来戴上,问她:「为什么买这个面具?」

「我要在联欢会上扮演圣诞老人。」

「你?你哪里象圣诞老人?」

「没有人愿意扮圣诞老人,只好由我来扮。还给我!」

「不!」他避开。

「还给我!」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问。

「谁说的?」他拉开面具问她。

「你不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种束缚吗?」

他把她抱入怀里,什么也没说,他在学习接受束缚,它跟一个女人的爱情总是分不开的。

15

「鸡蛋」打烊的时候,阿澈来了。

阿佑把餐厅的门锁上,说:「我们到厨房去。」

「做拿破仑饼最重要是那一层酥皮。面粉和牛油一起打好之后,要放在冰箱一天,把水份收干。」

阿佑从冰箱里拿出一盘已经打好的酥皮浆,说:「我昨天先做好了酥皮浆,其中一半你可以拿回去,你自己做不到的,打酥皮浆的过程很复杂,要反反覆覆打很多次。现在我们把酥皮浆放进局炉里,调较到一百八十度火力,当它变成金黄色,就要将火力调慢,那层酥皮吃起来才会松脆。」

阿佑把那盘酥皮浆放进局炉里。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做那一层蛋糕。」他把一盘面粉倒在桌子上。

李澈偷偷望着阿佑做蛋糕时的那种专注的神情,他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想享受和他共处的时刻。

16

今天晚上,报馆有一位女编辑生日,几个同事特地在的士高为她庆祝,李澄也是被邀请的其中一个人。

午夜十二点钟,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送上来,大伙儿一起唱生日歌。

李澄到电话间打了一通电话回家。

「我忘了告诉你,报馆的编辑今天生日,我们在的士高里替她庆祝。」

「我知道了。」方惠枣在电话那一头说。

「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嗯。」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知道了。」她轻松地说。她在学习给他自由,只要他心里有她,在外面还会想起她,她就应该满足。

他放下话筒,虽然只是打了一通电话,但他知道他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为了爱情的缘故。

17

阿佑把刚刚局好的蛋糕从局炉里拿出来,用刀把蛋糕横切成数份,然后把蛋糕铺在一层已经局成金黄色的酥皮上面,淋上忌廉。

「你来试一下,一层一层的铺上去。」

李澈小心翼翼在蛋糕上铺上另外一层酥皮,然后淋上忌廉。

「通常会铺三层,你喜欢铺多少层?」

「五层。」李澈竖起五根指头。

「五层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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