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Acup的女人(都会爱情系列)(16)

「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吧?」游颍坚持,「我从来没有对男人说过我爱他。」

「常大海是很想听你说的。」我说。

「是吗?那他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我真是服了游颍,这句话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吧,难道要等到死别那一刻才说?我不会吝啬这句话。

「你怕输。」我跟游颍说。

「如果你先跟男人说我爱你,他就会认为你很爱他,你爱他比他爱你更多,那就好象你输了。你是这样想,对不对?」我问游颍。

「男人是这样的,如果你跟他说你爱他,他就不会跟你说他爱你。」游颍说。

「为什么不会?」徐玉说。

「男人知道你爱他,就不会再开口说爱你了,因为他已经处于上风,男人只会在自信心不够的时候才会对女人说「我爱你」。」游颍说。

或许我都忘记了,游颍是一个很怕输的人,小时候,她怎么也不肯跟我比赛跳绳,因为她知道一定会输给我。

「由于不想处于下风,所以你也装作不吃醋,对不对?」我问游颍。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吃醋?大海不喜欢吃醋的女人。」游颍说。

「你不吃醋,他会以为你不紧张他。」我说。

「还说我不紧张他?」游颍生气。

「我知道你就是紧张他,所以不敢吃醋,可是男人呢,心思没有女人那么细密,他不会知道你的苦心。」我说。

「为什么你和大海好象作战似的,大家都穿上盔甲?」徐玉忍不住问游颍。

「如果是盔甲,都穿了七年,但我们很好啊!」游颍显得很执着。

我开始担心游颍和大海,他们一起七年了,坦白的程度原来那么有限,大家都紧张对方,偏偏都装作不紧张,任何一方都不肯先认输,这种关系是很危险的。

我跟徐玉和游颍分手,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二时。森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公司里。」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爱你,你会不会认为自己处于上风?」我问他。

「怎么会呢?」他反问我。

「真的不会?」

「你不相信的话,你现在说你爱我。」

「我才不会说,你先说!」

「我旁边有人啊!」他说。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挂念你。」

在这一个晚上,这一声「挂念你」好象来得特别温柔和动人,我觉得我们毕竟比游颍和大海幸福,他们可以住在一起,却各怀心事。我的心事,森都知道。他的心事,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他对太太的真实感情。

「你说挂念我,我会飘飘然的,你现在处于下风了。」我戏弄他。

「我经常是处于下风的。」他说得怪可怜的。

「我给你牵着鼻子走,你还说自己处于下风?」我不满他。

「你随时会离开我。」他说。

「你也是随时会离开我,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我难过地说。

「我没有把你当作过客。」

我知道森并没有把我当作过客,我只是觉得我的身分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以前不知道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遇上森,我才发现名分也是很重要的,单有爱情是不够的。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没有爱情,仍然握着名分不肯放手。既然没有爱情了,名分也死要抓住,一天保住名分,始终还是他的人,还有机会等他回来。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歉疚,也许是不能给她名分,所以他用许多爱来赎罪。

「你那样爱我,是不是因为内疚?你用不着内疚,因为那是我咎由自取。」我说。

「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内疚呢?」森说。

森挂了线,我泡了一个热水浴,浴后竟然整夜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森说,没有爱,就不会内疚,是先有爱,还是先有内疚呢?他对妻子也内疚,那是因为他曾经爱过她吗?

凌晨三时多,楼下传来一阵阵蛋糕的香味,郭小姐通常在早上七时才开始局蛋糕,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传来局蛋糕的香味呢?我穿上衣服,走下去看看。

我在蛋糕店外拍门,不一会儿,郭小姐来开门,她的头发有点乱,样子很憔悴,脸上的口红也化开了,她平时打扮得很整齐的。

「周小姐,你还没有睡吗?」她问我。

「我睡不着,又嗅到蛋糕的香味。」我说。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局蛋糕,但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也睡不着。」她满怀心事,「既然你也睡不着,进来喝杯茶好吗?蛋糕也快局好了。」

「好呀!」我实在抵受不住蛋糕的诱惑,「蛋糕不是有人预订的吗?」

「不,是我自己局的,你来看看!」

她带我到厨房,从局炉拿出一个刚刚局好的蛋糕,是一个很漂亮的芒果蛋糕。

我试了一口,蛋糕很美味。

「郭小姐,这个蛋糕很好吃。」我称赞她。

「你别叫我郭小姐,我的朋友都叫我郭笋。」

「笋?竹笋的笋?」我奇怪。

「我爸爸喜欢吃笋,所以叫我做笋。」

「郭笋这名字很特别。」

「笋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自己也很喜欢吃笋。」

「你为什么会卖起蛋糕来的?」我问她。

「我跟我妈妈学的,她是家庭主妇,但烹饪很出色,她局的蛋糕远近驰名,我现在还比不上她呢。我十八岁便从印尼嫁来香港,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直没有工作,我实在吃不惯香港的蛋糕,心血来潮,便自己卖起蛋糕来,经营这间小店也挺辛苦啊!原来以前做少奶奶是很舒服的。」郭笋用手捶捶自己的肩膊。

「我来帮你。」我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摩肩膊。

「谢谢你。」

「你丈夫不反对你出来工作吗?」

「我们离婚了。」

「对不起。」

「不要紧,这段婚姻除了给我一儿一女之外,还有一笔可观的赡养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用担心晚年。」

「你的儿女呢?」

「儿子在英国,女儿在美国,都有自己的生活。」

「真可惜,他们不可以经常吃到你做的蛋糕。」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郭笋问我。

「是不是有第三者?」

郭笋点头:「她比我丈夫年轻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她,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她长得跟我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我的年轻版本。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安慰,我丈夫爱上她,证明他曾经深深爱我,他选了一个和他太太一模一样的人。」

我和森的太太会长得相似吗?这是我经常怀疑,也渴望知道的。

「我年轻的时候身材很迷人!」郭笋陶醉在回忆里。

「我看得出来。」我说。

「我也有过一条腰。」她说。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吐了出来,郭笋这句由衷之言真是太好笑了。我正想掩饰我的笑容,郭笋自己却首先笑出来。

「真的,我也有过一条腰。」她站起来,双手叉着腰说:「我未结婚之前 ,腰肢只有二十二寸,生了第一个孩子,还可以保持二十六寸,生了第二个孩子,就每况愈下了。」

「我从未试过拥有二十二寸腰,最瘦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三寸。」我说。

郭笋用手去捏自己腰部的两团赘肉:「我的腰也象往事一样,一去不回了,真正是往事只能回味。」

「相信我。你的腰不算很粗。」我看她的腰大概也是三十寸左右。

「真的吗?」郭笋问我。

「你的胸部很丰满,所以腰肢看来并不粗,你的样子很福气呢。」我想郭笋年轻时穿起旗袍一定很风骚。

「胸部?不要说了,已经垂到腰部,现在这个样子,只是骗人的。」郭笋苦涩地笑。

她这么坦白,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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