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87)

不得不说,引用女生的话非常肉麻,比喻也很糟糕,但说得却也没错。

因此,即便有谁成为谢哲这类奔放男生的妹妹,也一定不会就此掉进人生的沼泽。“碰到这样喜调的哥哥,做弟妹的也只会心智健康吧。”

那,倘若自己也换成谢哲般的爽朗个性,政颐会不会觉得更亲切一点,更加喜欢呢。

偶尔地,即便是像夏圣轩这样强大傲然的人,也会冒出多余到荒谬的想法。

显然夏政颐从不曾考虑过这些。

在政颐和圣轩将近六年的相处里,毋庸置疑的是,圣轩的态度方法政颐都能够接受。说能够接受还只是圣轩的谦虚之词。用政颐母亲的话说,“圣轩可是政颐在他爸爸之后第二个那么崇拜的人啊。”

高得无可救药的评价。

哪怕说政颐现在年纪还小,所以接触到的人寥寥无几才会把一个大两岁的哥哥看得如此之高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对于圣轩的感觉而言,正是因为政颐的目光如此之单纯。单纯地崇拜单纯地听信单纯地依靠,所以才更让他觉得有压力。

或许是亲兄弟的话,还不用考虑到某些外人与外人间必然的顾虑,可以变得更坦诚一些。

正因为不是兄弟,在背负着期望的同时,还不能表现出超过常规的言行。好比,不能像普通的兄长那样教骂弟弟,也不能随意地动手。等等。

只能用自己的出色威信去压制对方。

可这样一来,会否反而失去最初淳朴的情感呢。微妙停留在“朋友”和“兄弟”间的关系,似乎偏移了天平,倾向了其中某一端。

会从这派大好局势上感觉到不适的其实还有政颐的母亲。

有那么一次,许久没时间顾问孩子读书情况的她难得要检查政颐的作业。不上不下在中间徘徊的成绩没有让她吃惊,反而是留在作业本后方连续几个“夏圣轩”的签名吓了她一跳。找来政颐询问时,得到的答案简单无比:“因为妈妈不在家,作业需要家长签名,不然老师会骂的,所以我找了圣轩哥哥。”

“那你老师问你了么,这个人是谁?”

“问了啊,我说是我哥哥。”

“……老师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瞬时有些唏嘘的母亲把视线移回作业本——还不具备成年人书写里的老练,却绝对算是漂亮有力笔迹的这样一个签名。

也许确实曾经有一瞬为自己的地位被他人占去小部分而感觉有些不甘,但当这位母亲一次次看见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时,女人心里总是盈满的欣赏和怜爱又迅速地将之前隐约的不安冲得烟消云散了——

真的,这是两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

end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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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瑞雷克》

时差

上海的春天总是来得很快。就像前几天还在下雪,而一转眼,就可以穿着薄毛衣牛仔裤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了。你也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吧。我记得你以前有时也会和朋友一起旷掉枯燥的数学课,然后在学校的湖边那块绿地上,躺着看天。

二重身(1)

四月。日照一天比一天漫长。

阳光在墙上打出手影。岁月慢慢过去。

他们说每一年的三月是这一年里最美好的日子。绿色渐次软化着世界的每一个棱角。

所以,每一年的这个季节,我都喜欢在街上双手插进口袋里闲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满了卑微的幸福感。

小四啊,有一天,你一定会觉得,活着真好。

To:十九岁的小四

你收到我的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刚刚结束晚自习回到住的地方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在一条狭窄的马路边的一栋五层高的小楼。有着老旧的外表,红色的砖墙,以及爬满整面朝南墙壁的爬山虎藤蔓。你应该会在楼下打开信箱,左手提着书包,右手拿着一罐冰可乐,然后用嘴咬着信封,快速地上楼。

又是三月了。我也忘记了在上海我到底度过了多少个三月。

上海的春天总是来得很快。就像前几天还在下雪,而一转眼,就可以穿着薄毛衣牛仔裤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了。你也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吧。我记得你以前有时也会和朋友一起旷掉枯燥的数学课,然后在学校的湖边那块绿地上,躺着看天。那时的一些傻问题,比如“三年后的自己在做什么呢?”或者“我未来的理想是……”这样的一些问题,就和当年的那些绿草一样,洋溢着幼稚而美好的生命力。

没有经过这个世界的浸染而带上斑驳的噪点。

那个时候你总是在和朋友打赌,猜钢琴教室里弹琴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这样琐碎而无关紧要的问题都可以成为生活中很重要的事情,这是你几年之后所无法想象的。

昨天晚上梦见了你。

梦里城市滔天大水。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流从城市表面漫过。所有的人都顶着滂沱的雨水匆忙地逃窜着。我坐在路边咖啡厅里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等你。窗外闪电时而照亮漆黑的夜。

地面像是镜子般地反着光。

后来我看到你。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有意思的是,你下车后,还湿淋淋地站在马路边上,朝着远去的公交车鞠了个躬,显得又礼貌又很可笑。

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显得很忐忑,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你胡乱地拨了拨被淋湿的头发。也看不清楚你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认得我。

你小心地喝着水。然后环顾着这个咖啡厅。

然后你说:请问……

我翻身拉开窗帘。窗外是浓厚的夜色。

在这样一个沉睡的世界里,大部分人都睡着,很少的人醒着。醒着的那些人,睁着眼睛在想什么呢?

说来也很可笑。我现在经常半夜三点穿好衣服然后步行穿越一整个小区,去大门口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东西。有时候是几杯酸奶,有时候是一份便当,有时候我甚至会无聊地买一份当天已经过期的报纸。郁郁寡欢却也兴致盎然。沿路听得到人工制造的虫声、蛙鸣声、流水声。

但是,小四。你要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这些声音来自隐藏在草丛中的人工电子喇叭。就像我们可以靠吞镇静剂来获得安宁,靠酒精来制造兴奋,靠安眠药来制造睡眠。可是,这些都不是生活的本身,他们是人类用化学物质制造出的幻觉。

所以那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你现在很多时候都活在真实的幻觉里面。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在同情我,可是,他马上补了一句:“真羡慕你啊,好开心。”

小四,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日渐失去了对时下生活的判断力。幸福被模糊了界限,剩下毛茸茸的轮廓。于是也就感受不到了痛苦。

当你活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羡慕的生活中时,你也会渐渐地暗示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

当你活在被人羡慕的流质里,你也就失去了抱怨的权利。

买完东西后,我就慢慢地重新走回去。

小区的路灯每十米一个。于是就会在黑暗、光明、黑暗里重复前进。

像极了我们每个人都在跋涉着的充满隐喻的人生。

之后我发现,人在这样安静而又黑暗的环境里,心情会变得格外清澈而透明,很多以前没办法想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在这种时候想明白。而在想明白的那一刹那,是突然的轻松,抑或巨大的沮丧。

我也不知道这样讲你明不明白。因为我也忘记了十九岁的你,到底有没有这么多在黑夜里独自漫步的日子。

写完这封信的时候,天又重新亮起来了。

发件人: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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