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44)

阿超嘻嘻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做你的信差,那次交过白卷呢?她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云飞瞪了阿超一眼,一把抢过信笺,急忙打开。

信笺上,娟秀的笔迹,写着四句话:“忆了千千万,恨了千千万,毕竟忆时多,恨时无奈何!”

云飞把信笺往胸口紧紧一压,狂喜的倒上床。

“真是一字千金啊!”

阿超笑了。

梦娴对这样的爱,不能不深深的震撼了。那个“复杂”,会唱歌,会编曲,会拿刀捅人,会爱会恨,还是“诗意”的,“文学”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啊!

这个姑娘,每晚在待月楼,又唱又跳,娱乐佳宾。

这晚,待月楼依旧宾客盈门,觥筹交错。

在两场表演中间的休息时间,雨凤姐妹照例都到郑老板那桌去坐坐。现在,她们和郑老板的好友们,已经混得很熟了。在郑老板有意无意的示意下,大家对这两姐妹也有一些忌讳,不再像以前那样动手动脚了。

郑老板和他的客人们已经酒足饭饱,正在推牌九。赌兴正酣,金银花站在一边,吆喝助阵。雨凤、雨鹃两姐妹作陪,还有一群人围观,场面十分热闹。郑老板已经赢了很多钱。桌上的牌再度开牌,郑老板作庄,慢慢的摸着牌面,看他的底牌。面上的一张牌是“虎牌”。

所谓虎牌,就是十一点,牌面是上面五点,下面六点。

雨鹃靠在郑老板肩上,兴高采烈的叫着:“再一张虎牌!再一张虎牌!”

“不可能的!那有拿对子那么容易的!”高老板说。

“看看雨鹃这金口灵不灵?”郑老板呵呵笑着。他用大拇指压着牌面,先露出上面一半,正好是个“五点”!全场哗然。

“哈哈!不是金口,也是银口!一半已经灵了!”金银花说。

郑老板再慢吞吞的开下一半,大家都伸长了脑袋去看。

“来个四点,正好是瘪十!”许老板喊。

“四点!四点!”赌客们叫着。

“瘪十!瘪十!瘪十……”高老板喊。

大家各喊各的,雨鹃的声音却特别响亮,她感染着赌钱的刺激,涨红了脸,兴奋的喊着:“六点……六点……六点……一定是六点!虎儿来!虎儿来!虎儿到!虎儿到……”

郑老板看牌,下面一半,赫然是个“六点”。

“啪”的一声,郑老板把牌重重掷下,大笑抬头:“真的是虎儿来,虎儿到!虎牌!”他看看其他三家:“对不起,通吃!”

桌上的钱,全部扫向郑老板。围观者一片惊叹声。

“郑老板,你今晚的手气简直疯了!”高老板说。

许老板输得直冒汗,喊:“雨鹃,你坐到我旁边来,好不好?也带点好运给我嘛!”

金银花笑得花枝乱颤,说:“雨鹃,你过去,免得他输了不服气!”

雨鹃看了郑老板一眼,身子腻了腻:“我不要……人家喜欢看兴家的牌嘛!”

郑老板大笑,高兴极了,拍拍她的手背:“你是我的福星,就坐这儿!”他把一张钞票塞进雨鹃的衣领里:“来,给你吃红!”

雨鹃收了钞票,笑着:“下面一把,一定拿皇帝!”

“再拿皇帝,我们大家都不要赌了,散会吧!”许老板叫。

“好嘛!好嘛!那就拿个大牌好了!”雨鹃边笑边说。

郑老板被逗得开心大笑。

雨凤什么话都不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两鹃。一脸的难过。

大家又重新洗牌,正在赌得火热,欢欢喜喜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嚣张的响了起来:“小二!小二!先给我拿一壶陈绍,一壶花雕来!那酱牛肉、腰花、猪蹄、鸡翅膀、鸭舌头、豆腐干、葱烤鲫鱼……通通拿来!快一点!”

所有的人都回头去看。只见,云翔、天尧,带着四五个随从,占据了一张大桌子,正在那儿呼三喝四。

雨鹃身子一挺,雨凤僵住。姐妹俩的脸孔都在一瞬间转白。

金银花警告的看了姐妹俩一眼,立即站起身来,眉开眼笑的迎向云翔:“哟!今晚什么风,把展二爷给吹来了?赶快坐坐坐!”她回头喊:“小范,叫厨房热酒!珍珠、月娥,上菜啊!有什么就去给我拿什么上来,没有什么就去给我做什么!大家动作快一点,麻利一点!”

珍珠、月娥、小范一面高声应着,一面走马灯似的忙碌起来。

云翔看看金银花,看看郑老板那桌,大声的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两位萧姑娘,也到我们这桌来坐一坐?”

郑老板眼光一沈。雨鹃和雨凤交换了一个注视。郑老板歪过头去,看雨鹃:“你怎么说?要我帮你挡了吗?”

雨鹃眼珠一转,摇摇头,很快的说:“不用了。我过去!”

“不许闹事!”郑老板压低声音。

“我知道。”

雨鹃起身,雨凤立刻很不放心的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

郑老板抬头,对屋角一个大汉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若干大汉不受注意的,悄悄的散立在云翔那桌的附近。

天尧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对云翔低声说:“伏兵不少,你收敛一点!”

云翔顿时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唔,很好玩的样子!有劲!”

姐妹俩过来了,雨鹃已经理好自己纷乱的情绪,显得镇定而且神秘奕奕。对云翔嘻嘻一笑,清脆的说:“我老远就听到有鸟叫,叫得吱呀吱的,我还以为有人在打猎,猎到夜枭还是猫头鹰什么的,原来是你展某人来了!”她伸手就去倒酒,抬眼看众人:“好像都见过面哦!几个月以前,寄傲山庄的一把火,大家都参加过,是不是?我敬各位一杯。祝大家夜里能够睡得稳,不会作恶梦!家宅平安,不会被一把野火烧得一乾二净!”

两鹃举杯一口乾了,向大家照照杯子,再伸手去倒酒。

天尧和满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云翔被这样的雨鹃吸引着,觉得又是意外,又是刺激。仰头大笑:“哈哈!火药味挺重的!见了面就骂人,太过份了吧!我今晚可是来交朋友的!来来来,不打不相识,我们算是有缘!我倒一杯酒,敬你们姐妹两个!这杯酒乾了,让我们化敌为友,怎么样?”他抬头,一口乾了杯子。

雨凤瞪着他,尽管拚命努力克制着自己,仍然忍不住冲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树洞里,好好的躲着,一定要来招惹我们呢?表示你很有办法,有欺负弱小的天才吗?对着我们姐妹两个,摇旗呐喊一下,会让你成英雄吗?看着别人痛苦,是你的享受吗?”

云翔怔了怔,又笑:“哟,我以为只有妹妹的嘴巴厉害,原来这姐姐的也不弱!”他举杯对雨凤,嘻皮笑脸的:“长得这么漂亮,又会说、又会唱,怪不得会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其实,哥哥弟弟是差不多的,别对我太凶哟!嫂子!”

这“嫂子”二字一出,姐妹俩双双变色。雨凤还来不及说什么,雨鹃手里的酒。已经对着云翔泼了过去。

云翔早有防备,一偏身就躲过了,顺手抓住了雨鹃的手腕:“怎么?还是只有这一招啊!金银花,你应该多教她几招,不要老是对客人泼酒!这酒吗?也挺贵的,喝了也就算了,泼了不是太可惜吗?”

金银花急忙站起身,对雨鹃喊:“雨鹃!不可以这样!”又转头对云翔,带笑又带嗔的说:“不过,你每次来,我们这儿好像就要遭殃,这是怎么回事呢?你是欺负咱们店小,还是欺负咱们没有人撑腰呢?没事就来我们待月楼找找庥烦,消遣消遣,是不是?”

另一桌上,郑老板谈笑自若的和朋友们继续赌钱。眼角不时瞟过来。

云翔仍然紧握住雨鹃的手腕,对金银花一哈腰,笑容满面的说:“千万不要动火!我们绝对不敢小看待月楼,更不敢跑来闹事!我对你金银花,或者是郑老板,都久仰了!早就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今晚,面对美人,我有一点儿忘形,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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