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34)

多留学生和华侨,听到很多的故事,包括一些希奇古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闻。面这些故事

之中,有一个故事却深深的感动了我!

一月底,我从国外倦游归来,一下飞机,就被“家”的温暖给包围了。奇怪,出国的次

数越多,对于“家”的感情就越浓厚,对于自己“国家民族”的观念也就越深重。海外,即

使是集声色之极的拉斯维加斯,即使是雾蒙蒙的金门大桥,即使是华盛顿的国家博物馆,即

使是日本的富士山,即使是东京的宝冢歌舞,即使是京都的庙宇楼台……都抵制不了“家”

“国”对我的呼唤!回到台湾,回到家里,我满足的靠在沙发中,由衷的说了一句:

“是我开始写《人在天涯》的时候了!因为,我有了‘故事’,也有了‘感情’,还有

了‘动力’!”

我坐进了书房,没有延误一分钟,立即执笔写《人在天涯》。虽然我刚经过一段疲劳的

旅行,虽然正逢春节,虽然旅美多年的锦春妹第一次返国,我都无暇旁顾,又恢复了“六亲

不认”的我,埋头在我的作品中。

《人在天涯》虽然有一个真实故事为蓝本,但,不可否认,我更改了若干情节,也夸张

了若干情节。真实故事写成小说,要想完全“写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连“传记”都做

不到百分之百的真实。我把这故事从美国搬到欧洲,一来偿了我的夙愿——以罗马为背景写

一部书。二来,我认为这故事如果发生在欧洲,比发生在美国更动人而合理。三来,不论罗

马也好,瑞士也好,美国也好,对我而言,都是“天涯”!

我执笔写《人在天涯》的同时,正好联合报在海外发行世界日报,邀稿甚殷。因此,这

部书原为皇冠杂志所预订,经情商后先给了联合报与世界日报,再由皇冠杂志转载。也打破

了我历年来所坚持的一个原则——书未完稿前决不发表。这本书是边写边登的,因而,也带

给我极多的难题。

在写作前,我认为两度去罗马,而且有份很细密的日记,写这本书决不成问题。谁知一

旦著手,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毕竟只是皮毛。对雕塑,对艺术,我也只能欣赏而无研究,

这本书写得十分辛苦。为了怕出错误,我直接或间接的请教了多位在欧洲留过学的音乐家和

艺术家。在这儿我特别要向这些位帮助过我的朋友们致谢。包括:林宽先生,席德进先生,

郭轫先生,徐进良先生,纪让先生,和白景瑞先生。如果这本书写得真实,是诸位先生帮助

之功,如果有错误,是我记录之失,无论如何,若有谬误之处,请读者们多所包涵。

虽然有各位先生的协助,这本书仍然有若干问题。例如,欧洲的艺术学院是学分制或学

年制,就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学年制,有的说是学分制。经我求证结果,在罗马的

“国家艺术学院”,是学年制,欧洲其他艺术学院,多为学分制,于是,故事中,我采用了

后者。再例如学位问题,艺术学院毕业后,是学士?硕士?还是博士?最高能修到什么学

位?各种说法,莫衷一是。终于,我综合各方面的资料,认为这学位只有一个“称谓”,并

无“艺术博士”的存在。又例如欧洲的艺术沙龙,是一年四季皆有?还是每年一次?凡此种

种,我所写的,可能会有错误,虽然与故事情节及主题,并无太大关系,却不能不加以说

明。

回忆这些年来,我从开始写作至今,已有十五年以上的历史,这是第一次,我写《人在

天涯》这种题材。我常说,我不“求变”,可是,随著年龄的增长,见闻的增加,我体验的

不同,我的作品可能会自然而然的“变”。这本书,和我以往的作品,我相信有一段距离。

我不知道我的读者们,会不会喜欢它?因为赶时间,这些日子,我不眠不休,在书桌前熬了

不知多少个通宵!(碰巧有两次,我所住的地方竟通宵停电,我只能秉烛而写,在烛光摇曳

下,字迹模糊,连格子都看不清,虽然烛光很诗情画意,仍然弄得我“眼花缭乱”,对古人

的秉烛夜读,不能不深深佩服!)这一个月来,我对志远、志翔、忆华和小荔子,比对我自

己还熟悉,只由于故事有若干真实性,我写得辛酸,写得激动,写得泪眼模糊!

我爱这个故事,我爱这故事中每个人物,如果这故事不能感动别人,是我写作的失败,

不是故事的失败,如果它能得到一点点“共鸣”,我愿已足!走笔至此,我觉得心里有千言

万语,难以尽述。我从来不解释自己的作品,十五年来,不论褒与贬,我皆默默承受。对于

《人在天涯》,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无论你喜欢与不喜欢,我“努力”过了,我“耕耘”

过了,我“写”过了。一九七六年三月五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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