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31)

薇。”他轻唤她。她不语,仍然痴痴的望著他。

“雨薇,”他再喊。她仍然不语。他用手一把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他喑哑的说:“你好像看透了我,使我无法遁形。”“你想

遁形吗?”她低问,把他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拉开。“你想吗?”“在你面前遁形吗?”他

反问。“不,我永不想。”

“那么,你怕什么呢?”

“怕——”他低语:“怕你太好,怕我太坏。”

她继续紧盯住他。“你坏吗?”她审视他的眼睛。“有多坏?”

“我不像你那样纯洁,我曾和一个风尘女子同居,我曾滥交过女友,我堕落过,我酗

酒,玩女人,赌钱,几乎是吃喝嫖赌,无所不来。”“说完了吗?”她问。仍然盯著他。

“是的。”他祈求似的看著她。

“那么,”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你愿意再教我一次如何接吻吗?”他闭上眼睛,揽

紧她,他的嘴唇再捉住了她的,同时,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面颊上。吻完了,他颤栗的

拥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从此,你将是我的保护神,我不会让任何力量,把你从我身边

抢走!”心有千千结29/4615

第二天,对江雨薇来说,日子是崭新的,生命也是崭新的,连灵魂、思想、与感情统统

都是崭新的。早晨,给老人打针的时候,她止不住脸上那梦似的微笑。下楼时,她忍不住轻

快的“跳”了下去,而且一直哼著歌曲。当耿若尘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心跳而脸红,眼光无

法不凝注在他脸上。耿若尘呢?他的眼睛发亮,他的脸发光,他的声音里充塞著全生命里的

感情:“早,雨薇,昨晚睡得好吗?”

老人在旁边,雨薇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微笑,那样朦朦胧胧的,做梦般的微笑。

“不!”她低语:“我几乎没睡。”

“我也是。”他轻声说。

“咳!”老人咳了声嗽,眼光看看若尘,又看看雨薇:“你们两人有秘密吗?”他怀疑

的问。今天,他的情绪并不好,因为一早他就被体内那撕裂似的痛楚在折磨著。

“哦,哦,”雨薇慌忙掩饰似的说:“没什么,没什么。”可是,她的脸那样可爱的红

著,她的眼睛那样明亮的闪著,老人敏锐的望了她一眼,“爱情”明明白白的写在她脸上

的。“爸爸,你今天觉得怎样?不舒服吗?”耿若尘问,发现父亲的气色很不好。“放心,

我还死不了!”老人说,脸上的肌肉却痛苦的扭曲著。雨薇很快的走过去,诊了诊老人的

脉。

“我上楼去拿药,”她说:“如果你吃了不能止痛,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好打电话给黄

医生!”

“我用不著止痛药!”老人坏脾气的嚷。“谁告诉你我痛来著?”“不管你用得著用不

著,你非吃不可!”雨薇说,一面奔上楼去。老人叽哩咕噜的诅咒了几句,回过头来望著耿

若尘:

“我说她是个女暴君吧?!你看过比她更蛮横的人吗?我告诉你,她将来那个X光非吃

大苦头不可!”

“X光?”耿若尘一怔,真的,天哪!她还有个X光呢!但那X光却连“接吻”都不会

吗?他摔了摔头,硬把那阴影摔掉。“只怕那X光还没资格吃这苦头呢!”

“谁有资格?你吗?”老人锐利的问。

耿若尘还来不及答覆,雨薇跑下楼来了,拿了水和药,她强迫老人吃了下去,一面不安

的耸耸肩:

“我觉得还是打电话请黄医生来一趟比较好!”

“你少找麻烦!”老人暴躁的叫:“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明白!医生治得了病也救不

了命,真要死找医生也没用,何况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好了,别麻烦了,吃早饭吧!”

大家坐下来吃了早餐,老人吃得很少,但是精神还不算坏,雨薇放下了心。耿若尘一直

盯著江雨薇看,她今天穿著件鹅黄色的短袖洋装,领子上有根飘带披到肩后,也是耿若尘的

新设计,由她穿起来,却特有一股清新飘逸的味道,而且,这是初夏,她刚换了夏装,很给

他一种“佳人初试薄罗裳”的感觉。他盯著她看,那样目不转睛的,竟使她忍不住微微一

笑,涨红了脸,说:

“你怎么了?傻了吗?”

耿若尘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吃饭,心里却想著:不是傻了,是痴了!天啊,世界上竟有

这种女孩子,像疾风下的一株劲草,虽柔弱,虽纤细,却屹立而不倒!他真希望自己能重活

一遍,能洗清自己生命里那些污点,以便配得上她!

早餐后,大家正坐在客厅里谈天,耿若尘又拿著一支炭笔,在勾划雨薇的侧影,设计一

套新的夏装。忽然门铃响,这些日子唐经理和朱正谋都来得很勤,大家也没介意,可是,听

到驶进来的汽车喇叭声后,老人就变色了。

“怎么,难道他们还有脸来吗?”

大门开了,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是培华。

耿若尘挺直了背脊,一看到培华,他身体的肌肉就都僵硬了起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上

次和培华之间的冲突。雨薇坐正了身子,敏感的嗅到了空气中又有风暴的气息。可是,培华

不像是来寻衅的,他那胖胖的圆脸上堆满了笑意,一进门就和每个人打招呼:“爸爸,您

好!若尘,早,江小姐,早。”

怎么回事?雨薇惊奇的想,难道他是来道歉或者讲和的吗?看他那种神情,就好像以前

那次冲突根本没发生过似的。他的招呼和笑脸没有引起什么反应,除了江雨薇为了礼貌起见

和他点了个头之外,耿若尘只是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耿克毅蹙紧了眉,阴

沉沉的垮著脸,冷冰冰的问了句:“你想要什么?”“哈!爸爸!”培华不自然的笑笑,眼

光在室内乱闪,含糊其辞的说:“您的气色还不坏!”

“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吗?”老人问。“你怎么知道我气色还不坏呢?你的眼光还没

正视过我!”

“哦,爸爸,别总是这样气呼呼的吧!”培华笑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像您这样坚

强的人,一点儿小病是绝对打不倒你的。”“哦,是吗?”老人翻了翻白眼,脸色更冷了。

“好了,你的迷汤已经灌够了,到底你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坦白说出来吧!”“噢,”

培华的眼光扫了扫雨薇和若尘,支支吾吾的说:“是——是这样,爸爸,我——我有点小事

要和你谈谈。”他再扫了雨薇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人不耐的嚷,眉头紧蹙:

“你还要防谁听到吗?雨薇和若尘都不是外人!你就快快的说吧!否则,我要上楼去休息

了!”

“好,好,我说,我说。”培华一脸的笑,却笑得尴尬,又笑得勉强。“只是……一点

点小事!”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老人大声吼:“真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

婆婆妈妈的儿子的!”

培华的脸色变得发青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又堆上满脸的笑,说:“好吧,我就

直说吧。是这样的,我那个塑胶厂维持得还不错,最近我想扩张业务,又收购了一个小

厂……”

“不用告诉我那么多!”老人打断了他:“你是来要钱的吗?”培华又变了一次脸色,

可是,笑容很容易就又堆回到他的脸上。“我只是想向您调一点头寸,仅仅三十万而已,过

两个月就还给您!”老人紧盯著培华。“如果不是为了这三十万,你是不会走进风雨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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