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168)

只是,她能忍多久吗?

咀嚼着淡淡藻香的团粟,薄唇微扬,弯若新月。

他赌,一日,是她的极限了吧?

若能超过两日,他不会吝给她赞美,夸她定力十足。

超过三日的话,值得鼓掌,他愿意用鲛绡发带,送她当做奖励——那是在一处小城街市,无意看见的小东西,色泽通白,轻软飘飘,掺杂着金丝,教他想起了她。一时冲动,买下它,却想不出买它的用意。

原来,他有先见之明。

假使,超过四日……

无人干扰的四日、浪平波静的四日,耳目清宁的整整四日!

那颗蚌娃,完、全、没、出、现、半、次!

先前她没招惹他,长达八日,他不觉有何差别,但,是她开始扰他,没问过他方不方便、希不希望、想不想、要不要,径自任性,出现、出现,再出现,让他习惯她的打扰;让他熟络她的聒噪;让他养成惯性,有了期待之后……她又不知会半声,藏得不见踪迹。

四日极限,他的。

在半空中画出圆弧的手,指背上,覆满薄金色的鳞,闪动熠目光辉。

时时衔笑的面容,此时,已不见半分温雅笑意,僵冷着一抹愠色。

瞳心的金光,并非来自于手上龙鳞的反射,而是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灿金颜色。

水镜,在他指上成形,这是他首次采取主动,为两人攀上联系。

他要看看,那丫头究竟忙些什么“大事”,忙到足足四日,不见踪影!

她人在龙骸城中,要找到她,轻而易举。

水镜来得突然,耸立在她面前,比任何一只龙子替她弄得水镜,还要更大、更清晰,映照出来的大龙子亦更鲜明,仿佛他正站在她面前,不是镜中虚像。

“囚牛——”

他尚未开口,她哇哇嚷嚷,又是尖叫,又是哽咽,激动、亢奋,朝水镜奔跳过来。

“囚牛囚牛囚牛——”

一连喊他的名字,好多好多遍,要把四天的份,一口气全补回来!

紧接着,马上就是埋怨和诉苦。

“你弟弟他们一只一只全都不在!魟医也恰巧出城去采药草!我找不到人帮我弄水镜——”

短短几句,交代了她四日来,何以音讯全无。

她的心急写在脸上,求助无援、焦头烂额、憔悴,镶满眉眼,轻易教人看出,这些天来,她有多难熬。

通红的双眼,犹似彻夜难眠,数日数晚辗转难安,也更像是……哭过了好几回,才能将眸子给折腾到红肿如杳。

浮现在他鬓侧的鳞,渐渐隐没,藏回肤下,因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因她一声一声,哭泣那般,唤着他姓名。

总教他淡淡生厌的名,在她口中,变得绵软、变得珍惜……

“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找了好多人,求了好多人,他们不是不会,就是不敢,我——”珠芽猛地噤声,重重抽息,瞳仁间,全是惊恐。

她看见,在他身后,窜出一条庞大而狠迅的黑影!

咧开的血盆大口,足以咬破数人高的螺犀,两排利牙,颗颗锐利如剑,朝他扑咬而至!

巨大的深海鳞蛟!

“危险!”她忘了眼前的他只是水中投影,展臂扑去,想保护她,却撞进一滩水幕内。

水镜迸裂,他的身影 ,顿时消失。

“囚、囚……”

她讶然无措,瞠圆眼,盯向原本水镜存在之处,现在那里,仅剩飞溅的水珠子,如骤雨落下,散了一地。

“囚牛?!囚牛!”她厉声惊叫,伸手去接落下的水滴,去掬地板上,一洼一洼的残渍,急欲拼回水镜,要知道他在水镜的另一边,发生何事——

他被吃掉了?!

他被可怕的大海蛟吃掉了?!

水珠一直没有停止落势,掉也掉不完,碎散的水镜,早已流淌满地,可是一滴、一滴,小小的透明珠子,仍旧凶狠坠下,从她的眼、她的鼻,涕泪交错,下成泪雨。

当他再度凝成第二面水镜,眼中所见,是正伏跪在地,号啕大哭的她。

彷似失去双亲疼爱的奶娃,无助、害怕、恐惧着,用尽浑身气力,嘶哑惨烈,纵声哭泣,小脸一片狼藉。

水镜从消失再到凝形,不过短短须臾,眨眼两三回的功夫,她竟能哭到此般境界,脸上挂满眼泪鼻涕。

她,到底是有多怕他出事?

她……

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喜欢到,以为他死去,她的天与地,也跟着崩溃瓦解?

所以,哭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别哭了。”

突来之声,让战栗哆嗦的珠芽,瞬间止泣。

她抬头,豆大的泪,落得急凶,怎么也收止不住。

方才看到海蛟狠厉张嘴,一口要吞噬他的惊悚景象,吓坏了她。

“呜——我以为你被吃掉了!那只恐怖的海、海蛟——呜呜呜呜……”后头几句含糊,是臭骂海蛟的可恶和可怕。

区区一只蛟物,岂能伤他?

第十三章

担心他,不如去担心那只连让他回首招架都省下的家伙,被他打碎多少颗牙,兴许,连鼻骨也凹陷下去了吧。

强烈的冲击力道——他的拳背,及海蛟鼻牙的冲击——震碎他的水镜,连带影响她眼前那面。

海蛟的残血味,混杂在海潮间,染红一隅,带有野性的味道,尚未被稀释干净。

“你究竟将我想得多弱小?”她眼中的他,是风一刮便倒的柔弱文生?

海龙不发威,被当成了蚯蚓?

她没回答他,只是伸手过来,要环腰抱住他。

然而,水镜能传形传音,并不能真正缩短距离,两人实际相隔太远、太远,她根本抱不到他。

可她还是固执抱来,朝水镜映照出来的腰际间,圈住,脸颊熨上冰冷的海水镜面,她仍在抽泣,小小双肩,一抖一抖的,镜面撩弄出微小涟漪。

涟漪,何止仅产生在镜面?似乎……也在他冰凝冷静的心湖中,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扩散着。

缥缈的,虚无的拥抱。

她没能碰触到他,可腰际间,暖暖热热的,她纤细手臂的力道,轻颤,以及抵在镜面上的吐纳,都真真切切,传递过来……

他像被搂抱住,扎扎实实地。

淡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看着她的发涡,有股想伸手揉上的念头。

但他不像她蠢,以为触摸水镜,就能碰到她……多此一举的笨行为,他不会去做。

“那条海蛟,对我而言,比条海虫还不如。”他见过更多,更强大的妖物,海蛟连前百大都排不上。

他的说词,听来有几分像责备,却更像安抚,要她别浪费泪水,去哭那种永远不会发生的小事。

“牠好大……一口可以吞下七、八个你……”她还在打颤。

他挺想回嘴:我的龙形态,一口也能吞下七八条海蛟……罢了,比这些何用?

“你真的没受伤?没被牠偷袭到?”她仰脸,看着镜里的他,眼泪汪汪。

再多解释,不及他亲自旋转一圈,让她以双眼审视,证明他的确毫发无伤。

囚牛旋身,动作放的极慢,衣袂飘举,翊翊翻扬,袖白似云,漫在他身周,像轻缓腾涌的山岚,乌墨光泽的发,如波如浪,荡漾着芒辉。

他身上、背后,没有任何伤痕血迹,衣整发齐,分毫不乱,长袍依旧白皙赛雪,连一些些污渍都没留下。

她总算相信,海蛟未曾伤害到他。

她心一安,吁了口气,感觉鼻腔热热的,以为是涕水,她本能去揉,竟揉到满手鲜血。

触目的红,在她白嫩脸上,更形强烈明显,刺得他瞳仁一缩。

“你仍时常流鼻血?”

“因为……补药一样照三餐喝嘛……”她用袖子按鼻,没多久,红梅大小的血渍,绽放在袖口周围,扩大成牡丹一般。

“嘴,长在你脸上,你不张口,谁能逼你?”谅鮶儿也不敢强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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