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284)

如今,九龙子病了,宠极了他的人,都寝食难安吧。

霸下先是一默,尔后才淡然回:「他,一次也没来。」

「呃……没人知会他九龙子的情况吗?」

「他不可能不知。」这正是霸下默然的理由。

「或许,他正勤力奔走,要为九龙子寻找医治方法。」无双另有看法。

一个愿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买碗热粥,去满足九龙子口腹之欲的人,没道理在九龙子病重时,却反常不见。

霸下没有应她,也没有颔首或摇头,只是静默。

她看见他手中纸卷,心知他想藉先绘画来暂抛忧思,便道:「你今日想画些什么?」

「我父王要我替小九绘几张像。」他边说,边展开了纸卷,她凑过来看,墨笔已勾勒妥轮廓,活灵活现的九龙子跃然纸上,就差了添色。

「那我们去老地方画。」

老地方,距离街市不远,倒也不是景致出奇的优美,就是安静,鲜少人打扰。

天然的海岩,处处可为桌为椅,觉得哪处光亮,就往哪处坐,而其中有一片岩,不见窟窿,石面又大,在上头作画最是适合。

工具一应俱全,霸下开始调料。

「这处的海蓝,是湛为好,或是偏青较佳?」

「呃……」无双看向石岩边,一小碟一小碟的……灰,根本分不清哪个不湛,哪个是青,只好胡扯:「湛好,深些的蓝,再逐渐晕淡。」

「嗯。」他亦有同感,便下笔画了,「替我再添些藻蓝。」

藻、藻蓝?

她努力回想,方才他是取是哪一瓶的调粉?应该是……最左边那罐?

希望她没蒙错。

取了瓶,倒些调粉,见他没说话,代表她没取错,她松了口气,继续看他渲染。

辨不了色,至少她能看懂,纸上的光影明亮,倒是真实,落在画中九龙子的脸庞,将那一抹稚娇的笑,拿捏得极好。

他绘了身处海景中的九龙子,绘那头飘逸扬舞的发,绘他衣袂潇洒,当然,更绘他手上最爱吃的果子……

「再替我取赭红来,好吗?」霸下淡淡说道。

赭红……幸好霸下摆放调瓶的习惯,相常有序,她小心些取,也不至于露馅。

赭红向来都是摆头一瓶。

「喏。」她给了他,他缓缓扬睫,觑了她一眼。

无双以为自己出错了,握瓶的手一顿,险些弄掉了小瓶,他随即接近,扬起笑,道了声谢。

她看他倒了调料,搅各,蘸笔,再挥洒于纸间,才松了口气。

「这里,添些卵黄色,你瞧,是否可好了?」

「……好呀。」他问啥,她都应好。

笔尖轻沾了「卵黄」的调碟,在黑发边缘嵌出了光辉。

「海景中的藻叶,用这豆绿色,好吗?」

「好呀。」明明比她还擅于绘物,干嘛每用一色,都要先问过她?……是之前眼疾太久,不信自己的能力吗?

接下来,他没再问,迳自画着,她默默细看,约莫半个时辰后,整幅的绘像,算是完工了。

「你瞧,还有哪处要修?」他搁笔,将她牵到中央,得以仔细端详。

「我瞧都很好。」虽然灰灰的,但添了色彩,应该不错。

「是吗?」这两字,霸下轻轻吐出,笑眼一合,再瞠开,眸光转为凛洌,绿芒如霜,直勾勾地锁着她:「你的眼,怎么了?」

无双吓一跳,没料到他这般问,又直白,又犀利,不给机会婉转。

「没有怎么啦……好得很。」她试图别太心虚,一派无事的模样,眼神却瞟往别外,不敢看他。

他扳回她的脸,逼她直视他,他又问了一回,「你的眼,怎么了?!」

「我都说没什么了——」

「我的调料匣今早被打翻了,小厮匆匆收拾,我没来得及整理。」霸下口吻虽淡,却道出一件事实。

无双浑身一震,愕然望向他。

也就是说……她递给他的调瓶,完全是错的——

那张九龙子的绘像——于她眼中是灰,而在纸间,是乱七八糟的色调,发绿,脸黄,周身的海水,涂了一大片红……

他故意不点破,顺势画坏了绘像,她却浑然未觉,还呆呆回他:我瞧都很好。

不打自招!

第十二章

她唇线抿紧,细细地,只剩一道缝,不说就不说。

「我的眼好了,你的眼却坏了,这两者绝对脱不了关系,你做了什么?!」

「向、向仙佛祈祷呀……」她嘴硬,不想说太多。

霸下不是笨蛋,岂会被糊弄。

「你知道我眼睛的病因?魟医查了数年,都查不出眉目。」她若不是知情,又怎会默不作声,更企图隐瞒他?早该与他商议。

「……」她能说吗?说他的眼会坏,是她的缘故?说她……就是端茶给他的混蛋?

她不敢想他会有什么反应,只能咬紧唇,继续当颗自闭的蚌,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你并没有喂我吃下任何药物,却能在短时间内,将困扰了我许久的麻烦,轻易除去,然而,它没有真正根除,只是……转移了,童谣,不,那不是童谣,倒像术语……言灵吗?」但言灵对他,该是效用不大,他又不是四龙子。

他几乎猜中了八成!无双脸色凝滞。

「你不说,我便继续猜了——」他由她的神情判断,真相,相去不远。

「不用猜了!」

她倏地低嚷,知道他再猜下去,最终总会抓到头绪,自行挖出始末,怎能瞒住?!不过是垂死挣扎!

干脆自己认了,怕仍是怕,却更怕,一个又一个的谎,圆满不了,她早就暗暗发誓,不再欺骗他的——

与其一块一块剥下痂痕,不如痛快撕下,是溅血,是愈合,一翻两瞪眼!

「你的眼,是在图江城弄坏的!是个小丫头给你的茶,那杯茶,本该由她,或她娘亲来喝!她以为那只是加了泻药的茶……」

无双紧闭双眼,不去瞧他听见时,露出怎生嫌恶,或震惊……

「她不想腹痛,也不要她娘亲痛,所以想骗那些欺负她、伤害她娘亲的人喝!可是她骗不了谁,在图江城里,谁都不信谁!她原本准备咬牙灌下,腹痛就腹痛吧,但——」

她拳儿紧握,十指陷入掌心,重重喘了几口,顺了气,但顺不了胸臆间的躁动,还有,疼痛。

「但你出现在那里,看起来就是个烂好人!在我们图江,烂好人谁都可以欺负,没有人会客气,越好的人,越是被践踏得彻底……」

言尽于此,霸下已经明白,无双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那日,他遇见的丫头,是她。

「我不知道那杯茶……里头竟是一只虫翳,我真的以为是不干净的茶水……」无双已忘了再用「她」来伪饰,继续说着,眸始终紧合,神情无比痛苦。

他没开口,由着她讲,不催促,也没怒斥她。

周遭好静,只有她的声音,微弱地响着。

「……那日你提起,我一时没能想起,因为……我很害怕,我想忘掉,忘掉我做的坏事,而我……确实也忘了,从记忆中将它抹消去。」

可是遗忘了,不代表不曾发生。

在她蒙头遗忘的这段时间,他受的苦没少过分毫。

「直到我回想起来,也想起了始作俑者……」

她娓娓诉来,与三娘的昔日恩怨、她回图江城,和三娘的逐字对话,以及那杯茶的真面目。

能说的,该说的,她都说完了,霸下却久久没出声。

无双没抬头,没看向他,只是等,等他……大发雷霆,骂她、吼她、责备她。

她也确实等到了他的怒气。

「而你,宁可把虫翳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以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会是:原本害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

然后,再来便是一连串的斥骂斥骂斥骂……

她甚至做好了……他拂袖离去,与她死生不复相见的心理准备。

虽然,她难以相像,斯文的他暴怒骂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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