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308)

她再仰首看着他,眼神敬佩。

「我那时一直想,你若在场该有多好,她就能不用多痛、不用受人非议,你的一句话,便能救她。」

狴犴听着,又被她那双眼深深瞅着,念头强烈涌上……

再叫盘红烧蹄膀来喂饱她,顺便添碗白饭……

「只有你看得出来,大家口中的刘大夫人才是真凶,还嫁祸给小妾,她真是太坏、太可恶了……」

凤仙忘了敛低嗓音,一时义愤填膺,说得太响。

后脑杓突地被什么碰了一下,不痛,然后偷袭她的东西,掉到桌子上,滚了滚动。

一颗肉包。

被咬了一小口,露出内馅,满满葱肉,汤汁溢了一桌。

凤仙先是一怔,对照手里白胖馒头,肉包子皮薄馅多,硬是胜出。

「狴犴,有颗肉包子飞过来耶!是要给我吃的吗?」她双眼晶亮,欣喜捧起肉包,以为天降美食,莫名其妙赏她一颗。

「不,是有人拿肉包子丢妳。」

狴犴所坐的位置,将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在她身后,出「包」击人的那一位……毛头小子气呼呼地右手权腰,左手捏着另一颗肉包子,打算再发动攻击。

毛头小子目测不过十岁,神情倨傲,虽然衣着缟素,仍能看出布料价高不菲。

他一开口,身分立曝:「不许妳说我娘亲坏话!不许妳胡乱控诉!我娘她不是凶手!」

毛头小子原来便是刘家小少爷,听凤仙说他娘亲……刘大夫人坏且可恶,他按捺不住,站出来捍卫。

第二颗肉包子,又丢了过来。

小毛孩的力道不足为惧,凤仙轻而易举接住了热包子。包子有些烫手,她左右手互换,以防被烫伤,包子香气,逼人津液汹涌。

「狴犴,我可以……」吃吗?她眼睛里全是闪亮光芒。

白馒头不难吃,面皮越嚼越清甜,但手上肉包沉甸甸,重量扎实。

「我等会买给妳。」不要一脸馋相,难看。

毛头小子那双手,不知有没有挖过鼻,用膳前洗过没,他捉来丢人的包子干净不?还是别吃。

「喂!有没有听我说话?!妳给我说清楚!凭什么咬定我娘是凶手?!」毛头小子仍是怒气忡忡,说起话来非常辣呛。

「你娘是谁?」凤仙反应迟钝,未能加以联想起来。

「就是妳方才诬蔑的『刘大夫人』!」毛头小孩吼道,双眼红通通,彷佛快哭了。

「她是你娘……」凤仙惊讶掩嘴。

竟被孩子听见……他的亲娘是杀害爹爹的真凶……

「明明官爷已捉走二娘,我爹是二娘杀的,大家都这么说呀!我娘那日根本不在家!」

果然,毛头小孩说完,哇的一声便哭了,眼泪大颗小颗爬满脸蛋,一旁家奴连声安抚,却被毛头小孩挥开。

凤仙于心不忍,一想到冤枉的小妾,也觉得同情。

「犯错就是错,不能推给别人,你很伤心难过,受冤屈的一方,心中同样有多不甘,她也是会有……替她伤心难过的人在呀!」

「妳还乱讲?!没人被冤屈!爹是二娘杀的!我亲眼看见,爹喝下她端去的茶,就吐血了!妳再敢说一句我娘的不是,我、我、我我跟妳拼命!」

毛头小子涕泪纵横,又突然怒急生威,朝凤仙飞奔过来,迎头就是一撞。

凤仙被撞得踉跄,还没站稳,那毛头孩子像尾巴燃上火药的小牛,鼻腔喷气,吭吭有声。

「这样很危险——」

凤仙勉强站稳,毛头小子的乱拳又来,几个家奴合力也抓不住。

狴犴正要介入,阻止毛头小子抓狂,但他错料了孩子的滑溜,以及捍护挚爱娘亲所爆发的蛮力。

毛头小子本就不高,加上身躯压低,从狴犴掌下窜过,使尽吃奶力气,狠狠推了凤仙。

这一推,两股力道冲撞,他自己歪踉一大步,凤仙亦被推得往后跌,后腰碰到了雕花木栏。

她本可握紧栏缘,止下倾偏的跌势,但她看见小小的身子,同样撞上另一端围栅,他人矮身子轻,随即翻了过去,往栅外掉……

「小心!狴犴——救他——」

凤仙只来得及大叫,自己也被坠倾的力道拉扯,跌下!

两相权衡,当然救小子,饭馆三楼,人类孩童摔下,不死也去半条命!

凤精不同,能飞、能腾,能翱翔于至高天际,直抵云霄,区区三楼绝无大碍!

狴犴拉住毛头小子,捉着他的衣领拎回廊内,刘家家奴连忙上前,搂抱脸色发白的小家伙,不停抚慰。

砰!

狴犴身后,巨大的撞击声,混杂着木板迸裂。

下方,嘈杂了起来。

人群,瞬间围上。

「有、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

「呀——」胆小些的姑娘,捂不住惊声尖叫。

「快救人!」

狴犴飞奔到她身影消失的栏边,视线向下。

倾倒的板车,车上好些木桶散得四处都是,软似一块布的身躯动也不动,看起来好渺小,埋没在杂乱之中。

她螓首歪软,四肢绵瘫,长发像泼散的墨。

原本只有黑,逐渐地,鲜艳的脂红,由她脑后濡染开来,和着发的黑……

刺眼。

第九章

他以为她死了。

以为躺在那里的,已是一具尸体。

他瞠眸看着,背脊森寒。

凉意袭上了全身,冻得他无法动弹。

直到她猛咳一声,苍白的唇瓣咳出血丝,咳回他的意识,更咳回了他屏息许久,已然闷痛的呼吸!

狴犴直接翻过雕栏,飞腾落下。

她的周遭已经围了太多人,没人敢去搬动她,不知她有没有摔破脑,有没有可能……一扶起她,就见脑浆四溢,大伙只敢等待大夫赶至。

这样的伤,狴犴能治,轻而易举就能助她痊愈。

可他不能在众人面前施术,也不愿她再多痛一刻。

「这位公子,不能动她……她伤得怎样,要大夫看过才知。」

一旁有人见他上前,蹲下身要抱起她,连忙制止。

狴犴不理,执意要做,他神情很冷,但动作很轻,将她抱进怀里。

掌心所触是大片的血,很多、很多,仍汩然涌出,濡湿了她的发、他的手、他的衣。

「忍忍。」他让她枕在肩上,几乎没多久,湿意已经透过衣裳,直接熨烫了他的胸口。

他轻喃的那两字,分不清是对她的抚慰,或是劝谏自己。

抛下身后种种纷扰,不听谁人阻止,他一心只想尽快找个无人之处,为她疗伤。

伤并不严重,他心里清楚,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救她!

可是该死的……手竟在发抖,微微地、难以控制地颤着。

她温热的血,带着热度染满他的手,他却觉得像冰,越来越冷……

无法费神寻觅疗伤地点,狴犴奔进暗巷,见四下无人,便动手施术。

暖光包裹她,她一耐细眉因疼拢起。

随伤势渐愈,眉心的小蹙结,才缓缓松懈。

晕眩感被人悄悄带走,后脑欲裂的痛楚,不再折磨她。

她吐纳趋于平顺,脸上血色恢复,找回张眸的力气。

一张开眼,看见狴犴神情冷凝,再加上一身艳红的血迹,着实吓人。

「狴犴……」

他看起来好狼狈,衣上全是血,发辫微微凌乱,她瞧惯的沉稳,只剩些些。

狴犴牙关咬得出劲,说话的嗓,带有沉沉龙狺:「妳告诉我,身为鸟中之皇,翼长数尺,上可达云端仙界……仅仅三楼,竟能摔个头破血流,险些丧命?!理由为何?」

「呃……」凤仙被问得一呆,支吾起来。

他看起来好像在生气,但声音轻轻,又听不出有太多怒气。

她错了,才刚这么想,那道「声音轻轻」,立即转变,化为咆哮。

「妳坠下的那处是偏巷,虽不可能无人途经,但妳展翅稍飞,不至于被察觉,妳究竟……在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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