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330)

趁两人不注意──也压根没人去注意,魟医一溜烟,跑了。

「鲨口花之果,你不先去尝尝?」

浸药过程中,惊蛰开口,没忘掉他费心取回的果物。

「急什么,怕我食言吗?我螭吻答应了要吃,就一定会吃。」螭吻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说着担保。

见惊蛰没答腔,仅用湛蓝色的眸瞅着他,好似没亲眼见他吃,他便不肯相信。

螭吻翻了记白眼:「你乖乖泡着,我去把鲨口果拿来,在你面前吃掉,总行了吧?」

螭吻来去匆匆,不一会儿工夫,带回三颗鲨口果。

「我留了三颗给我哥哥们尝,他们也算是你姪儿,不介意吧。」

「嗯。」这声嗯,像由鼻腔,冷冷哼出。

螭吻顺手拎了柄薄匕来,思忖着,该从果子哪处下手。

匕尖插进果间,整个果子虽带淡淡蓝色,仍是透澄的蓝,能清楚看见刀尖的位置。

再抽离薄匕,没半滴果汁溢出,螭吻凑鼻去闻,闻到些些果香,很浅,是相当舒服的味道。

他咬一口,咀嚼的动作稍顿,表情倒分辨不出好吃与否。

又咬一口,这一回,一鼓作气吃光一颗鲨口果。

「滋味如何?」

「对厚,你辛苦去取回来,也亥尝尝味道。」螭吻虽爱吃,却不吝分享。

惊蛰双手仍泡在药缸内,无法自行取食,螭吻难得贴心,将鲨口果切成小块,方便一口吃下,拈到惊蛰嘴边。

药缸里,热烟腾腾,氤氲着脸庞。

透过蒙烟望去,是螭吻堆满笑靥的脸,不改稚气,同样精致漂亮。

「来,呀──」螭吻等着要喂他。

平时,总被抢着哄喂的螭吻,鲜少有机会喂人,倒颇觉有趣,黑眸笑得更弯。

平时,绝不可能被喂的惊蛰,没人胆敢拿他当小娃娃,要他温驯张嘴……

“这不是顺从,只是……博取信任。”

惊蛰张口,咬下时,说服自己。

一入口,酸涩味呛上,苦味随后产生,透明状的果肉,像凝固的肉冻,只感却很糊烂……

「……不好吃。」好不容易咽下那口果肉,惊蛰发表感言。

「是不怎么好吃,原来,鲨口果是这味道。」螭吻点头。难得完全同意惊蛰的说法,所见略同。

说话之际,又削了一块,自个儿吃。

「不好吃你还吃?」惊蛰对他的行径全然不解。

「我话不是已说在前,你取回果子,我便吃?」螭吻反问。才奇怪惊蛰何必多此一问。

「那是因为,你当时不清楚鲨口果的滋味,如此……微妙。你若不想吃,可以不要。」惊蛰并不因此生气,毕竟它确实不美味。

「我什么都食,就是不食言。」螭吻很有原则,不会耍赖,嚼了几口,他突然想到,神情转为认真:「咱们糖包子的恩怨,到此为止,你的歉意,我接收下来谁也不再拿这件事说嘴、刁难、记恨。」

正因恩仇尽泯,螭吻才有好心情,与他多聊这些,否则,面对他厌恶之人,多讲半句,他都嫌烦。

「日后,记得待人和善些,别老露出冷颜吓人,当有人笑脸以对时,央托你卖个糖包子给他,别再死不答应了,惊蛰叔叔。」

“死小鬼,教训起他了?”

那声「騺蛰叔叔」,喊来太甜,甜得太腻,让惊蛰露出一抹──嘴里被塞了颗糖饴,满口全是蜜丝丝滋味,他最厌恶的甜味──鄙夷。

第二颗鲨口果完食,螭吻又要朝第三颗进攻。

惊蛰锁眉,欲伸手阻他,要他别再勉强吃下,螭吻更快些,出声喝止。

「嗯──手!」一个时辰,还没到!

惊蛰甫探出半截的手臂,竟又缩回缸内。

“……这不是听话,还是……博取信任。”惊蛰立刻在心里补充,不知是想说服谁呀?

螭吻一瞬间,瞟见惊蛰臂上的蛟鳞,逼鲨口花汁液蚀蛀,有好些已受损,不由得有感而发:「蛟鳞真不济事,根本没有保护力,还是龙鳞好,起码分毫不伤。」

“这是炫耀吗?”

“谁不知道龙鳞比蛟鳞好,若能选择,他也渴望拥有一身龙鳞!”

螭吻这番话,听来刺耳无比!

「你一定很怨自己不是龙吧?怨老天不公,把你放进蛟物躯壳内,害你比别人辛苦一倍,眼睁睁看着有人毋须怎么修炼,天赋上,硬是胜过你。」

惊蛰冷笑。

“是呀,你口中的「有人」,不正在我眼前,笑容张狂,说出连番废话?!”

好吧,笑容不张狂,只有淡淡的扬唇,可惜,语句中的每一字,都扎刺惊蛰心口。

越是事实,越是尖锐。

「我也觉得真不公平……说不定,你,比我更适合当龙子。」螭吻乌亮的眸,直勾勾地,与惊蛰讶异的湛瞳,互视。

心中对螭吻「不公平」之说,存有惊诧,转念一想,八成这死小鬼故意说反话,以退为进,以同情为嘲弄。

「为何这么说?」惊蛰不介意听听,这死小鬼还想说什么浑话。

「龙的天赋,由你来使,应能尽兴发挥,做到像我大哥二哥武艺精深的地步。可我没博大野望,也不渴望成为战龙,就算把我放进蛟物躯壳里,我九成九还是过得悠哉、快活,和现在没啥差别。」

龙与蛟,旁人看来,或许天差地别,对螭吻而言,却是相同的。

从螭吻眼中,惊蛰看不见矫情,读不着酸讽,但他并不相信这是由衷而发的心里话。

暴殄天物。

墨鳞金骨,是一具多特别的躯体,旁人求之,难以得,却给了一个毫不上进的死小鬼。

「是你不懂身为『龙子』的好,抑或,应该这么说,因为你已是龙子,才能说出这种──风凉之语。」

「我口吻很风凉吗?」螭吻眨了眨眼。

原来,他实话实说,听在人家耳里,难脱「风凉」二字?

他又笑了:「那抱歉啦,让你误解,我确实无意风凉讽弄。兴许这些话由旁人来说,才有说服力,身为龙子,说了也没人信,还当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哼,你确实是,小鬼。”

「你取鲨口果时,遇到不少困难吧?」螭吻不再提龙与蛟,改问了其他。

「没有。」并非惊蛰嘴硬,只是他从不示弱。

「手都弄成了这样,还说没有?」螭吻睨他。

他一点也不觉得,此刻逞强,有何勇猛可言。

「以后,要是还有人叫你去做危险的事,你要懂得拒绝,别傻乎乎去完成。」螭吻告诫道,表情认真。

“真想提醒、提醒你……叫我去做危险事的人,就是你。”

「手还会痒吗?魟医的药汤只能舒缓,无法即刻治愈。」

「不碍事。」错觉吗?他在螭吻脸上捕捉到些许担忧。

死小鬼……挺窝心的,神情有些可爱。

是了,他甫取回鲨口果,回到螭吻面前时,螭吻他……也是最先露出紧张的人,逼着要看他的手。

更是螭吻急急忙忙,强拖着他,赶至药居。

他半字都不用说,螭吻已经向魟医说了长串,要魟医快些弄药来……

而也在此时,惊蛰才想到──

忘了把掠食丹,放入鲨口果中,让螭吻吃下。

也罢,下回吧。

「泡完药汤,还要连痒七天哦。幸好,你看来不太怕痒,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啦。」这一句,真的说得很风凉,一副「爱莫能助」的无辜。

惊蛰撤回所有前言。

“死小鬼就是死小鬼,一点也不可爱。”

这算是……喂食成功?

看着专注进食的螭吻,惊蛰无法否认,是种享受,更是得意。

他终于愿意吃他带来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不似小鱼啄米那般,小口小口吃着,而是属于男孩子的豪迈,用着对食物最高敬意──爱,就是把它吃光光──的态度,狂风扫落叶,一匙一匙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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