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7)

“好了,不要再喷汁了——”

“是珍贵的参泪啦!”

睚眥眼中看来,就是参汁嘛,而且参味超重,哭得满屋子全是浓浓人参香息。

“……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修练成精,我的一生埋在土里好久好久好久,不过有能力冒出来透透气,能离土跑跳,就被你抓住,说要去熬汤喝,呜呜呜呜,我不甘心——我要变成毒参,我要毒死你们,呜呜呜呜呜……你还接!你还只忙着接?!”

“你哭你的,我接我的,反正都流出来了嘛。”

“这是什么畜生话?我不甘心呀呀呀呀……”

“好!停住!我换一个瓶子,这瓶满了,再来。”

“你以为你在挤羊奶呀?!”臭男人!死龙子!还再来咧!它不要哭给他接第二瓶,参泪硬生生压回眼底。

“不知道参泪喝多了,能不能增加几十年功力?”他问。

“何止几十年功力?我们灵参有多补你知不知道?!身体不够强壮的弱者还不能吃太多哩——”呀呀呀它干嘛自己把好处说出来?这只臭男人一定不会放过榨干它的好机会!

见它又是抿嘴又是忍泪的懊恼模样,睚眥不客气地大笑,换来它用软绵绵的参须打他。

这株参,真有趣。

“你念了一整夜的不甘心,你倒说说,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甘心瞑目,乖乖当株好参,把你浑身药效……遗爱人间?”睚眥心情很好地问。

“谁会甘心瞑目?你想都别想!”

“与其死得咬牙切齿,不如死得心满意足,只要你的要求不太过离谱,我就当做做善事,达成你最终遗愿,让你了无罣碍的走,别到时去了黄泉地府,叽叽喳喳数落我三天三夜的罪名。”这般仁慈,他自小到大可没拥有几次哦,他既非善心人士,也没有柔软心肠,愿意为它难得破例。

因为不忍听它哭声凄厉,不忍见它充满惧怕,不忍它死期将至却如它所言的不甘心……

不忍?

真陌生的两个字。

还是改用“可怜”吧。

可怜它,所以赏它一点世间温暖,让它临死之前完成心愿。

“放我走。”它唯一的要求。

“看来你是不屑我释出的善意,那好,睡觉吧,明天回龙骸城交差。”睚眥躺平,眼一闭,颈一软,就要入他的甜美梦乡。

“喂喂喂——”它忙不迭地叫了起来,他恍若未闻,还细细打鼾,参须扯扯他的薄甲。“不然、不然你解开我身上红绳嘛……这也不行哦?再再再不然,我……我想去人类城里玩几天,我曾经听去过人类城的鸟儿说,那儿无比热闹,有吃有玩有戏看,你带我去,我见识过后,心甘情愿让你熬汤。”

横是死,竖也是死,死前留段新奇回忆,不枉当参当了一辈子。

它确实听雀儿娇提过人类城,亦确实对人类城非常好奇,但它可没有单枪匹马逛进人类城的勇气,它对人类最强烈的观感便是——一群爱极了吃参的可怕家伙——那是当然!哪种生物最喜爱采参?人类!它从不曾遇过有哪只虎或豹会满山满谷寻找参的气味。

睚眥还是没有答腔,看来仍是觉得它这个要求离谱了,才会以不理不采当回应。

它失望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贪心的野望,他大概仅是随口敷衍它的吧?是呀……他何必去管一株参有没有怨念、有没有遗憾、会不会怕死呢?在他眼中,它就是一种药材,活该倒霉生来熬煮,药材的喜怒哀乐算什么……

它幽幽低叹。

“你干脆赏我一刀痛快吧,这种等待死亡的时刻好难熬、好可怕,参又不是被砍死就会丧失药性,你不是说你明天便要回家,早杀晚杀的新鲜度都行啦。我数到三,你动手,但——你要在‘二’之时出手,这样我才会出其不意断气,应该……就不那么恐怖……”这个要求,总不管过分了吧,它求不了生,只求好死。

睚眥缓缓睁开眼觑它,此举被它视为同意求死的央求,它深深吸气,换它紧紧合上眸,能动的参须捂于眼睑上,强烈地打颤,恐惧全然表露于外,数起‘一’的声音在抖。

“一……二……”这声“二”拖得好慢好长,给足了他下手机会。

身体传来了痛。

但……没它想像中更痛,仿佛只是头顶果子又被扳下一颗来吃。对,就是那种痛,原来一刀斩成两段,与折下果子的 痛是一模一样耶……

“去人类城玩玩就满足了?我还以为你会更贪心点……”

他的声音,混着笑,传进它的听觉内。

好怪,死了,还能听见他说话取笑它,可恶的男人,连它已死也不放过它。

“反正我们已经身处人类城,借宿客栈,那你就睡饱一点,想想明天要怎么玩吧。”睚眥这回的躺平,不是假寐,而是放松精神,深陷柔软枕铺间,连日来与它的追逐游戏,他没能好好睡一觉,这下终于得以补补眠。说完,他便睡去,独留那株以为自己身首分家的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咦?!

咦咦?!

它……没死?

参须措向颈,黏着;又探向腰,没断。它张开眼,床顶薄幔飘飘轻扬,如云似雾一般,再瞟向旁侧,睚眥睡颜敛去霸强的杀气和戏弄人的劣性,只剩慵懒。

它好像真的没死,可是刚刚明明有感觉到疼痛呀,虽然不是非常可怕的剧痛,只像是睚眥前两回摘它果子——

呀!果然又是他拔了一颗人参果吃!参须摸到头顶鲜红小圆果少掉一颗,可恶可恶!就叫他不准拔他还一直——

它愣住,想挥击他的参须在半空中停顿。

他没有剁掉它的意思是……答应带它去人类城开开眼界吗?

他方才……是那样说的吗?

它努力回想他那几句话……好似确实如何,他说要它睡饱一点,想想明天……要怎么玩!

他所谓的“玩”,应该不是指丢入锅里熬煮的那种“玩”吧?

视线又瞄过去,盯着睚眥看上好半晌,忍不住胡思乱想,满脑子打转太多太多思绪,一会儿是自己相信睚眥的说词,却彻底幻灭,被他按进热锅里,哇哇大哭求他不要杀它的惨状;一会儿又是他咧嘴大笑,回头对它伸来手掌,用不羁轻佻的口吻调侃道“走吧,我带你去人类城玩”,再一会儿,它好似看见自己变成一碗汤,送进了某人口中,咕噜咕噜遭人灌下……

浑浑沌沌、迷迷糊糊,哭闹整夜的它,也感觉到疲惫,带着既惶恐又不安的猜测幻想,终是不敌睡神召唤,挨在睚眥臂膀旁,睡得沉浓。

它的参须,极似婴娃小手,捉紧睚眥的手臂不松放。

然后,它作了好几场梦……

很难界定是美梦或恶梦,梦里的它虽难脱被切被剁被煮汤的惊险过程,梦里也有它快乐赏月哼歌,无忧无虑地心情嬉笑——

梦里,睚眥一直都在。

* * *

“你想用参的模样去逛人类城?”

睚眥解开缠绕它身上的红绳,方便它活动参手参脚,为避免它小人遁逃,红绳改系在参的颅顶上,一切准备就绪,那株灵参满心欢喜,大剌剌就要走出客栈房门前,睚眥挑眉唤住它。

“这样不好吗?”它回过头看他,他耸耸肩,啥也没多说,任由它吃力地拉开门扉,跨步走出去——

只耗费睚眥扬唇哧笑的短短须臾……

“哇呀——那那那那是什么?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到一株人参在客房走廊上散步!”随即房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房门被撞开,惊慌失措的惨白色小参奔回,紧抵门后,全身的须、叶、果剧烈抖动。

“睚、睚、睚……”它吓到了,刚被几十个人追着跑。

“还不快点变人形。”他说着风凉话,早料到有些下场。

它迟纯了一下,直到背后门板传来叩门声,惊醒它,它连忙听话变身,逃回睚眥身后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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