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74)

为何没人出手帮她?负屃愤怒地想。满街上的人,见到黑影男人们如见凶神恶煞,一个个只想置身事外,不愿招惹黑影男人们的迁怒及报复,即便看见纤弱女子受他们欺负,谁都不敢吭声。

「老大,你不快点喊完,她就真的要逃了啦!」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气呵成。「追!」

黑影男人们调笑举步,每个步伐都是又快又大,相较于她小碎步般的凌乱疾行,简直如同跛脚小兔对上饥饿狼群,无处可逃。

负屃扬剑追上,刷地削断黑影男人们的脚。

脚,变成了烟,烟又重新凝聚成脚,仍在追赶猎物的脚。负屃的挥斩,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们兀自笑闹,满嘴戏弄人地吐露不堪入耳的狎语。

负屃不死心,剑势转向,这一次,对准黑影男人们的脖子,一剑,教他们人头落地——

剑锋滑过颈项,穿了过去,由他们脖上拖出一条残烟,当剑挑起,残烟依旧在,黑影男人们没有半个倒下。

他砍不到他们,这里是幻境,他在幻境中,毫无用武之地。

「妞儿,你跑太慢了,是存心要让我们追上吧?哈哈哈……」

「你们瞧你们瞧,连裙摆都迫不及待撩上来了,真美的腿——」黑影男人之一口水快流下来了。

她确实撩高阻碍奔跑的绊脚裙摆,半截白嫩小腿在翻飞裙间若隐若现,更激发男人狩猎邪心。

她快被追上了,戏耍着她的黑影男人们,享受她的恐惧,要她清楚知道,他们抓到她是件多容易的事,他们不时探出魔爪,故意拉扯她的衣袖或长发,让她受到惊吓,又收回手,任她跑远,他们再展开猎逐,并对此乐不可支。

正当他们第二次故技重施时,她改变逃跑方向,笨拙的步伐偏往城镇周围的街河,咬牙跃下。

噗通水声乍响,水花四溅,黑影男人们措手不及,谁也没来得及拦住那抹素纤身影消失于水面。

街河水质墨绿,看不见她此时人在哪里,她没有浮上来,水面涟漪趋于平静后的良久良久仍是没有……

「老大……不会弄出人命吧?!」

「这……快走!快走!没我们的事!她自个儿跳下去的!」

黑影男人们转身同时,身体变回烟,轰然散尽,失去踪影,街道上伫足观望的人群亦逐渐走开,靠近长桥下方的水面上才慢慢有了动静,一个、两个、三个水泡,呼噜呼噜窜升,涟漪扩展为波澜,她在波澜中央探出头来,缓缓游到河畔,伏靠在那儿,一脸水湿发糊的狼狈模样,分不清婉蜒在苍白颊上的,是水?是泪?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之后,嗓音沙哑,几不可闻地喃喃说着:「水……呛在咽喉的滋味,竟然这么难受……」

她爬出街河,浑身湿透,她忍不住寒颤哆嗦,抹拭脸上水渍,再绞干袖裙,街河畔的卖菜老妪递给她一条干爽粗布,她低声道谢,胡乱擦干长发及脸庞。

老妪叹气,「别怪大家不出手救你,只怕救不成,还遭那些个蛮徒给砸摊子报复,日子不得安宁……你这种年轻的美姑娘,别一个人上街,快些回家去吧。一说完,也装出与她毫不相识的淡然神情,继续叫喊生意。

她抱着被河水浸濡的油纸包,匆匆疾行,背影越来越朦胧不清。

所有街景及人声如遇蒸融热气,笼罩在白茫蒙雾间,一瞬,烟雾被搅和得纷乱,像有谁在烟里探进了手,不断旋绕,变成彩烟的屋舍及人群,因此扰弄而混溶在一块,负屃眼前,看不见完整的景致及她,恢复成一片苍茫烟境,直到右前方传来零零落落的斥责声,烟雾才渐渐拢聚成形,变换为另一处环境。

烟雾变成朱红柱子、雕花门扇、嵌玉扶手椅、数幅水墨字画……勾勒出一座华美厅堂的轮廓,最未了的三道轻烟,幻化人形。

「不过是一件小事,你也办不好,真不明白娘将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捡回来做什么?!」又是一个无脸黑色烟影,仅能从衣饰看出,是个女性,手中湿漉漉油纸包狠狠掷向跪地的鱼姬,油纸包打中鱼姬的肩,啪地散了开来,掉满一地湿糊糊的雪花糕。

鱼姬的脸庞和身影都相当清晰,与其他两人的蒙蒙模糊迥异。

「小姐您别生气,教训丫鬟的事,交给我来,您先坐下来喝杯茶,气坏身子可划不来……」另一道烟影鞠躬哈腰,扶着气焰高张的主子落坐嵌玉扶手椅上,又是递茶又是送糕点。但当她转向鱼姬时,那奉承讨好的口吻已不复见,插腰挺胸,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个小白痴,夫人小姐是看你可怜无依,才收留你服侍主子,你不勤快认真点做事,报答夫人小姐大恩大德,还老是惹出麻烦来让人生气!」她食指直挺挺戳向鱼姬额头,每说一句,指头就故意施加力道,把鱼姬光洁似玉的额心戳得通红。

鱼姬默默跪着,不回嘴,没有反抗。

「你这不叫不食人间烟火,你这叫搞不清楚状况!要你生火烧水你不会,要你穿针缝衣你不懂,现在连去买些糕品你也能买到河里去!你到底有啥事能做?!你给我去重买一次雪花糕,这回再出错,看我怎么整治你!」

「算了,吃啥雪花糕,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叫她滚出去。」在座的黑影小姐哼声指示,另一道烟影立刻照办,将鱼姬连推带拉赶出花厅,喝令她去清洗井旁一盆脏衣裳。

「看见她那张脸,我就有气,恨不得直接轰她出府。」真见不得有个如此貌美的丫头在她面前晃,极为刺眼。

「小姐,您忍忍吧,您也知道,少爷可是挺喜爱她的,若少爷知道您赶她离开,少不了与您一顿争执。」

「我大哥还不是看上她那张脸,那个人,哪里有漂亮女人,他就往哪里钻,他的喜爱也不过是短短一两个月的事,一旦弄上手,他马上便喜新厌旧——」

负屃静伫厅堂正中央,耳边酸言恶语逐渐趋于细微,终至无声,周身烟云飘飘流动,柱子挥散了,门扇消失了,厅内摆饰一件一件化为虚无,只留残烟袅袅。

「负屃……」

听见鱼姬喊他的名字,负屃猛然回首,却见她背对着他,遥望萧瑟树梢间隐隐露脸的月儿,纤瘦身形不盈一握。

「你快些回来接我,我一个人,好害怕……」她掉下眼泪,颗颗因月光照耀而熠熠含辉,宛若珍珠。

他上前的速度,不及她身影烟消云散来得快,她祈求泣声犹在,容颜已渺渺。

声音,从后侧又来。

「我不要——少爷求求您——我不要,我……我已经许人了,他很快就会接我回去……」她仍是哭着求着,只是这一回的物件,是另一道高大黑影。

「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哦,我娘亲捡回你时,你可像个小野人,浑身脏兮兮的躲在一栋破小屋里,好几日没吃没喝,这样的你,会有谁来接你回去?跟了我有什么不好?我让你吃遍山珍海味,穿尽绫罗绸缎,虽然不可能娶你为妻,我妻子所能享有的,样样少不了你一份。你只要服侍我一个人,不用任我那娇蛮妹子欺负,也不用忍着刺骨寒冷,天没亮透便要下床,打水洗衣,双手泡进冻人井水,刷洗大桶脏衣服,或是扫着永远扫不干净的地,没人敢把你当婢女对待。」折扇挑起她精巧细致的下颚,冰冷玉扇骨在她肤上游移,黑影靠得恁近,说话时的气息吹拂她额畔发丝颤动,她本能地后退,却受困墙边。

「我不要……」

「我好说歹说,你除了『不要』,还会说什么?!」扇骨挪手,取而代之是黑影蛮横扣来的大掌。「本少爷看得起你,心疼你在这里做牛做马被人使唤,换做其他女人,我理都不理!」黑影腾空的另只手,已经不安分滑上她的肩颈,眼看便要移动到她手指紧绞的襟口。

负屃想揪起那男人衣领,将他狠甩出去,手掌挥过,什么也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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