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超支(男人不懂之二)(12)

“我奶奶的梳子……”罗秉夫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木梳端详,“这是我爷爷亲手做给她的。”

“哇……爷爷好多才多艺。”

“我还记得刚住到爷爷奶奶家时,因为想念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苦,奶奶让我跟她睡,把爷爷赶到隔壁房间。”罗秉夫扶着木梳,想起童年时光。“早上醒来就看到奶奶坐在梳妆台前,拿着这把梳子缓缓地梳那又细又长的头发,轻巧地在脑后绾个鬢,那个印象很深,一直觉得奶奶好优雅、好温柔、好美丽。”

倪安琪支着下巴,着迷地听他说话。

“我爷爷就比较严肃,比较沉默。我看国小同学有机器人玩,吵着要爷爷买,结果他丢给我一盒摔裂的笔壳、外调的笔尖,那是他帮客人修笔替换下来的故障零件,还骗我说机器人被坏人炸成碎片,要我自己把它修好。”

“噗……然后你真的被骗了?”

“我还真的用那些零件组了一具机器人……”罗秉夫不好意思的承认。“我小时候还满好骗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很执着。”

“哈哈——”她笑到不支倒地。“那机器人呢?你还留着吗?”

“有吧……不知道在哪个箱子,要找找。”

“我来找!”倪安琪将木梳收进首饰盒里,归类,继续寻宝。

罗秉夫随手拿起一旁尚未整理的相簿,打开它。

“咦?这是爷爷奶奶的结婚照?”倪安琪探过头来。

“嗯。”

“挖,好像悲情城市里的年代喔!奶奶好漂亮,爷爷也很帅耶——”她新奇地盯着那泛黄的老照片。“这张军装,超帅的,喂,有没有人说过你跟你爷爷长得很像?”

“我奶奶说过。”

“这张呢?”她指向另一张。

“我爷爷跟他结拜兄弟的合照。”

就这样,原本要找机器人的倪安琪又被相簿里的照片吸引了,一张张地追问,一本本地看下去,东西依旧散落四处,整理的进度还是零。

“这张,好眼熟……”倪安琪凑近照片,仔细研究照片上的背景。“是纽约的Strand书店吧。”

“没错,原本是去探望我爷爷生前的一位老朋友,后来和那位长辈的孙子逛到这间二手书店,立刻被迷住,完全没办法抵抗,为了这间店我在纽约多待了半个月,每天泡在Strand,跟店员都混熟了,回国前的最后一天拍了这张合照,最后空运三大箱旧书回来。”

“我跟你说一件超神奇的事……”她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你去过这间书店?”

“不止……”她连续用那夸张悬疑的表情吊他胃口。

“也认识者个店员?”

“不认识。”

“不然?”

“你看……”她指向照片。“看到你身后的着个屁股没有?”

“屁股?”罗秉夫将照片拿至眼前。

“相不相信,这个只看见屁股跟背影的人,其实是我……”

“是你?”这下换他目瞪口呆。“不可能啊……”

“真的是我没错!”倪安琪也觉得不可意思。“那个时候我到纽约学舞,经由同学的介绍,在百老汇的剧团里应征到一个老太婆的角色,这条长披巾跟这件宽松棉布洋装就是我的戏服,那时只要要有空挡,我也都泡在Strand书店里找戏剧相关的书,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对剧团产生兴趣。”

“不会这么巧吧?”他仔细再看,盯着她的“屁股”看,不禁莞尔一笑。

“就是这么巧!我的天!”她好开心。“没想到我们那么久以前就认识了,而且还合照过,哈哈,我们是不是好有缘?”

“嗯。”他紧盯着照片,难以置信,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将她带到他眼前?

“所以我们第一次在餐厅见面时,我才会有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回想,愈想愈深。“而且直觉认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那个时候……”他做了以个不子置评的表情。

“以为我神经病?”

“差不多。”他抿嘴一笑。

“我就知道!”她槌他,抗议道:“正常男人看见我的直觉应该是见到美女吧,哪有人把我当神经病的?”

“我比较重视内在,很少注意女人长什么样子。”他笑着闪躲着她的槌打,笑得不可遏止,笑得好累。

“意思是我的内在感觉像神经病?”她故意在话中挑毛病,捏他、搔痒他。

“我错了,可以吧!”他的四周全被杂物占据,无处可躲。偏偏他又怕痒,只能求饶。

“那要罚你说五遍“我是大美女,不是神经病”。”她挑起下巴,伸出食指还抵在他腰边,威胁道。

“我是大美女……”他勉为其难。“但我明明是男人……”

“不是我,是你!厚……你很皮喔!”她作势要掐死他。

“好啦!好啦!你是大美女……”他在心里哀号,全世界大概找不到比她还无赖的女人了。

“五遍,这才第一遍。”她拗着手指,计算着。

“你是大美女,不是神经病,你是……”

她盯着他,他也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老老实实地念了五遍。

“YA!”这样她就得意了。

“高兴什么,我看你今晚睡哪里?”他起身,打算回房间换衣服。“六点,我该准备出门吃晚餐了。”

“啊——你就这样走了,不帮我?”她揪住她的裤管,又是那副幼犬的可怜模样。

“谁说要整理的?你自己负责。”他忍着笑意,无情地说。

“坏人……”她泪眼控诉。“相簿是你弄乱的,你也要负责,不负责的话,我晚上跑去跟你挤一张床。”

罗秉夫头昏,有女人这么恐吓男人的吗?

“先吃饭吧,回来再帮你整理。”

“嘿嘿……”她立刻起身,拍拍一身灰尘。“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好人似乎没有福利……”他大叹一口气,回房间换衣服。

倪安琪目送他回房,脸上堆满停步下来的笑意,心里慢慢的感动。

进来,每每这样望着他的背影,她心中总会涌现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能够认识他……或许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六章

“沉睡实验剧团”的“谋杀事件”应邀至各县市巡回演出,获得热烈回响,倪安琪多了不少戏迷,生活依旧精彩忙碌,忙到没时间找房子,拖着拖着,转眼间在“传阁”已经住了三、四个月,而罗秉夫也早习惯屋里多了一个“不定时闹钟”。

傍晚,倪安琪与团员从屏东搭专车回台北,这是“谋杀事件”国内公演的最后一场,一行人七手八脚地将道具、布幕全整理好收入剧团仓库,大冷天的,冒了一身汗。

整理完后,大伙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倪安琪没和团员出去吃饭,招来计程车,急着回家,想拉罗秉夫出去吃大餐庆祝。

她好想念他。

不在台北的日子,这样的思念经常不经意地从心底浮出:猜想他一个人晚餐吃什么,猜想他打烊后听哪一张唱片,猜想她不在家的时候,睡觉时他是否还是习惯亮着灯,半掩着门。

她想念他泡的花茶,想念他脸上对她无可奈何的笑意,想念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想念缠在他身旁叨叨絮絮着日常琐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但总是耐心地听到最后,忍着哈欠……

离开他身旁,他在她心中的重量才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容貌,他一举一动像已深刻在脑子里,只要轻轻闭上眼,他便在眼前。

“姚姐我回来喽!”倪安琪进到“传阁”,笑眯眯地冲往柜台,除了一身行李,手腕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塑胶袋。“这是万峦猪脚,这包是樱花虾,还有一瓶黑麻油,这罐是旗鱼松,让你带回去给老公孩子吃。”

“你去演出还是去观光啊?”姚怡慧望着倪安琪装了满满一袋的“伴手礼”,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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