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艳(蚀心剑之流星)(7)

"你累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谁说我累了?!"她不改倔强恶习。

"我。"嗓音甫断,玄武落在她眉心的指尖微微一推,艳儿身形一顿,失了力道支撑的双膝一软,半跪了下去。

"你--"

"瞧,你现在疲累得连我一根手指也挨不祝"玄武笑得好无辜,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实际上是他略施法术,加深她的"疲累"感。

艳儿想扑上前,咬断他那只灵活的指,奈何双腿不听使唤。

"好孩子,乖乖听话。别逞强,休息片刻吧。"玄武浅笑且温柔地递上润喉甘泉。

她脸色一沉,挥开他执水的手。"我讨厌你说话的口气!"

玄武脸上末见任何不悦,只更添了些笑意。"你是指我说话极慢这一点吗?这是天性,改不了的。"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龟当然也改不了迟缓罗。

红眸微敛,艳儿没发觉自己此刻的语气就像是孩子在赌气般。"我讨厌你那种把我当成小娃娃在哄骗的口气!"

从昨天到现在,他总像个耐心十足的长辈,包容着晚辈的任性,动不动就说出叫她乖乖的、好孩子云云的宠溺话语,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个举动都好幼稚,好似在他眼中,她只是个撒泼的蛮娃儿。

玄武扬扬眉。他的确是将她当成小娃娃在哄骗没错呀,以他的修行辈分,不知比她还要年长几万年,她就算叫他声"曾曾曾祖父",恐怕还没构着正确辈分称呼的边吧。

但瞧见她气鼓鼓的神情,玄武也识相地将那句"你原先就是小娃娃呀"给硬生生吞了回去,以无言取代回答,企图用微笑唬弄过去。

"哼!"她压根不领情,以剑抵地,硬撑起身躯。

玄武静觑着她移动沉重的步伐往不远处的泉畔而去,也不愿饮他递到唇边的甘泉。

"真倔的小艳妖。"玄武轻轻低叹。

烛光的声音插入,仍带着些微气喘,"这么倔的小艳妖,您何必还让她跟在咱们后头,阻碍咱们的行程?"还放任她将他们兄弟俩追着劈砍......烛光和宵明呈现大字形的瘫软姿态,两道等待解惑的目光同时落在玄武的俊颜上。

"玄武大人,请给个解释吧。"宵明激喘间还喷出两声冷哼。他非常非常想知道玄武大人抱持着啥心态,才将一个暴烈的危险分子安插在他们的行程之中,处处危害他及烛光的生命安全?

"有个人能时时刻刻助你们习武、练身手,岂不是好事?"玄武有明显的避重就轻之嫌。

"玄武大人,若每日被小艳妖恁般一操再操,我和宵明非死不可。"就算不被流星剑给劈死,也会因运动过度,虚脱而亡!

"不,你们的潜能会被激发出来,以往需要三百年才能修得的护体之法,你们在三年之内便得以融会贯通,成为玄武族中的武学奇葩。"到时这两个小家伙还得好好感谢艳儿。

"是,她助我们缩短习法的时间,顺便吓掉我和宵明的一半寿命。"烛光嘟囔道,随即一个念头闪入脑际,逼得他瞪大眸子。"玄、玄武大人......您会将小艳妖留在身边的理由,该不会还包括了我现在心里想的那个吧?"

"哪个?"玄武及宵明同声问。

烛光支起双肘,俊脸贴近玄武,"您不会是因为瞧过了她的身子,进而想对她负起责任吧?"依玄武大人向来自律律人的古板脑袋,这可能性极大。

闻言,宵明倒抽了口凉气,忙摇着双手,"玄武大人,我和烛光可以假装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当做没听到没看到--您千万千万不要对她负责!"他可不想添了个动不动就仗剑欺人的主母!

"负责?"玄武怔了怔。

对了,他怎么从没想到这个问题?论仁义,是他欺她在先;论道德,也是他毁她名节在后。她每分每寸的白玉身子全落入他眼帘,甚至......深烙在记忆中,恁般鲜明。

平心而论,他的确是欠她一个交代。

"反正她也不知道您就是那只偷窥的小色龟,天知地知您知我们知,就那小艳妖不知,咱们就泯灭着良心,一切都当它是个屁,现在趁小艳妖没留神,咱们先溜为上策。"烛光开始为主子盘算后路,并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骄傲。

"不,我要负责。"

"反正咱们法术一变,她的道行浅--"烛光一顿,"玄武大人,您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掏了掏耳,想确定方才不小心听到的字句只是林间呼啸而过的狂风,而不是出自于主子的嘴里。

"我说,我要对她负责。"

第四章

艳儿愣愣地望着玄武掬起她的双掌,轻轻反握着她,嘴里不断说着要对她负责之类的话语。

从他墨黑得近乎清澄的深眸间,她看到自己一头雾水的憨蠢神情。

"让我对你负责,好吗?"玄武又问一次。

她瞠着红眼打量着玄武,她只不过饮了几口泉水回来,短短须臾,他就犯了疯病?

他的视线,好轻。

他的声音,也好轻。

而他那该死的轻缓嗓音,好似勾魂摄魄的魅音,引诱着无知世人随之而去,踏入茫然未知的黄泉禁地。

连她都差点被他的声音给诱拐了去,呐呐地颔首同意!

幸好她理智尚存。

"你要对我负责什么?!"她左甩右甩地想挣出他十指囹圄。

"我向来居住在渤海之东,虽每年需往瑶池赴宴一回,旅途中也必经过人世的城镇,但我仍不太清楚人类恪守节义的标准,不过我却知道,姑娘家的身子若教男人给瞧见了,若非以死殉节,便是以身相许......""错!还有挖出那男人的双眼,再不就是将那男人给砍成韭粉!"因挣不开纠缠而显得火大的艳儿娇吼道。

"玄武大人,这下可好了,您能负责的方式又多了两项选择噢。"宵明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灾乐祸。

"砍成韭粉太残忍了,玄武大人,您还是选择剜双眼吧。"

烛光及宵明讨论著艳儿"提议"的负责方法,说真格的,与玄武的负责方式比较起来,他们偏好于艳儿的方式。

玄武的"负责",会将他们推入惨绝人寰的炼狱,日日面临头断气绝及艳妖追杀的险地。

艳儿的"负责"就干脆了点,直接砍了那个想负责的人,一劳永逸,干净俐落!

"嗯,挖眼很痛耶。"宵明皱起眉。

"你挖过呀?"

两兄弟在一旁啃起早膳--不,被小艳妖穷追猛打了整个早上,现下时辰将近未时,应属于午膳--昨夜没吃完的烤地瓜。

"是没挖过,但光凭想像就够了。"

"挖眼只有两刀,砍成韭粉可就难算刀数了。"

"有道理。"宵明受教地应声,朝玄武方向嚷嚷:"玄武大人,我和烛光都支持您--挖眼珠子。"

"这两个孩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玄武失笑地摇摇头,不期然,流星冰剑抵在他颈边。

"你为什么要对我负责?你对我做过什么事?"艳儿冷着声问。

她记得她追杀这三人是因为烛光和宵明那两张贱嘴,胆敢诋毁她的身材,逼得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拔剑相向,而玄武,充其量只不过是"补充"了那两张贱嘴的话,让她更加火大罢了。

若他因此而要对她负责,那未免说不过去,也太过小题大作了。

不善编织谎言的玄武先是一阵沉默,俊脸微微红了,一旁的烛光及宵明不断以唇形及手语阻止他吐露实情。

说了,一定会被砍得不成人形......不,是龟形。烛光的双唇无声说道。

小艳妖一定会怒不可遏,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宵明的双臂又挥又舞,比画着他自个儿才明了的字句。

"你说话呀!"艳儿捺不住性子,抵着他的冰剑又向前数寸。

"呃......"玄武清清喉头,此刻他微弯的半月眸让艳儿产生些许熟悉感,"实际上,我全看到了......"他一宇字缓缓说着,视线不敢正视她,脸上的红晕也越发浓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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