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蚀心剑之百里)(23)

当人,就可以跟南烈一块做好多事情呢!这些事情,她十根指头也算不清,一块用膳、一块牵手、一块沐寓一块上街......好多一块加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好令人期待的欣喜,让她想自己去挖掘,挖掘还有多少事是她能和南烈一块做的。

要是她变成了小小药丸子,哪来的福分与南烈一块?

「你连生命一般重要的百里剑都可以为了我而舍弃,这回再为我一次,好吗?」最後两字简直像是最甜美的魔音,以掺了蜜糖的询问索取她的首肯。

她为他舍命,他要还这份恩情,所以他不能眼睁睁见她化成虚无,因为她不似有血肉的物体,生命终结亦是重生的开始,她若消损,便是永远的死亡。

他还恩情的方式,便是助她重生......

重生之後,便再无关恩情偿还,而纯属私心。

南烈的目光炙热到让她难以招架,她只好轻描淡写道:「用百里剑来换你一命,是值得的。」

「我保证你为我变成人,会更值得。」

她的反应只是狐疑地挑挑细眉,这种未来的事,南烈竟也敢说得这般胸有成竹?

「以前你还是剑魂时,有很多我想做却没有办法为你做的事,我想替你添饭、替你梳头、替你采买衣裳,或许还可以买只油鸡让你试试味道......还有这里。」南烈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又以指尖点触在她唇前,「那天,你允诺过要还我一回的,想耍赖呀?」

她擦著腰反驳:「我才没说我要耍赖,还你就还你呀!」

「是你说的噢。」

「当然,我还能对天立誓哩。」

「那这笔债......姑且让你先欠著了,不过利钱得加算给我。」

候,她和他都这么熟识了,还要算利钱呀?

「好啦,你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啦,小气阿烈,我才不与你计较这种小事。」她大大方方地再允诺。

「那么,你愿意为我当人,以非剑魂与主子的关系与我在一块罗?」

在一块......她当然想跟南烈在一块,而且是以非剑魂和主子的关系......这让她好心动,她正要颔首同意时,又及时停顿,想起了这几日净搁在心上的疙瘩。

「你先同我说清楚,你那天在气我什么?就是你被人捅一剑那天,」她不忘补充正确日期。

南烈表情一僵,越来越尴尬的红晕由颊畔开始蔓延,连目光都自她脸蛋上游离开来,明显有逃避意味。

「阿烈,你干嘛不说话?想耍赖呀?」她贴近他侧偏的脸,不容他避开她的视线。

「谁想耍赖了?!」

「你不耍赖,那你说嘛,你在气什么?」芙颜上的表情好无辜,圆圆水眸灿灿地瞅著他,眼底指控著她这只天真小剑魂曾因他的怒气而无端受难,落得今日剑断魂散的凄惨下抄...南烈心底深处蛰伏的小小内疚浮上来见见天日,也让南烈正视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低低的嗓音有丝迟疑,却又恁般坚定。

「我生气,是因为我以为在你眼中只有主子,任何人对你都不具任何意义,你要的只是主子。」

「主子对我真的很重要呀......八百多年来,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主子。」即使那些主子不见得是她所想要的,但她只有跟随著主子,才能说服自己仍有存在於天地之间的价值。「可是阿烈......我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或许该说,我本来应该要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又好像违逆了这种应该......」她有些慌又说得急,但由於她也厘不清自己的心思,所以解释起话来也摸不著头绪。

「我懂,我已经懂了。」

在她展臂为他挡剑的同时,他便已了解她的心意。

但只怕这抹初识情愁的小剑魂还没有自觉。

「你懂了?」连她都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就懂了?这么神?

「懂了,你已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了。」用她下意识的行动告诉他。

「喂喂阿烈,可我不懂呀......」

「等你变成人之後,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慢慢的,有一辈子的时间。

她噘嘴,「可是你现在不解释,我挂在心上会很不舒服的......」

「半年後你就知道了。」

尾声

结果,我现在还在镇妖炉里替茴香姊带小孩。

半年期限只剩不到一个月,阿烈还是没有替我找到适合的女尸。

原本呀,我们很坏心地诅咒......呃,期待那个身子骨虚的豆腐西施能早些驾鹤归西,好将身躯让渡给我......呦啦啦,我知道我们很坏心啦......不过豆腐西施被我们这样一诅咒,竟然越来越健壮,还在四个月前嫁给了城东豆腐商行的独生富少爷,据说现在也怀了个宝宝,我和阿烈殷殷冀盼的希望就此落了空,不得已只好另寻目标--这一找,又过了两、三个月。

前几天,好不容易村子死了两个人,这种能让我借尸还魂的大好机会岂能放它溜走,可阿烈他......唉!

「我没兴趣娶一个甫满八个月大的奶娃娃把屎把尿!」南烈额际青筋抽动。

好,头一具早夭的婴娃尸体阿烈看不上眼,那就此做罢,第二具--「我没有娶男人为妻的癖好!」南烈狂吠得好响好响。

这个十四岁的清秀小男孩生得白白净净,在我看来是个极佳的人选,可是阿烈好挑剔噢。

呜,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复活当人?什么时候才可以和阿烈在一块?

呜呜,有没有人家里有尸体的?

番外篇伏翼

他总是在她开口说爱他的时候转身离开。

他说,他是只害怕有人爱他的妖。

他说,他不值得任何人为他费尽思量。

他说,他不要爱。

不要人爱,也不要爱人。

不要她爱,也不要......爱她。

可是,她却在头一回见到他时,深深地踩入了泥淖,自此--万劫不复。

「你在里面,还待得好吗?」

在她踏出镇妖炉的半个时辰後,伏翼终於打破两人无声的沉默。

「嗯。」她回得很生疏。

「孩子呢?也没有作怪吧?」头一个尴尬的话题一开,第二个话题伏翼显得自然多了。

「很乖。」抚上肚子的同时,她绽放一个温柔浅笑,那是为母的璀璨光辉。

「打算为他起什么名?」

「还没。」茴香微抬眸觑他,脸上笑容敛荆他的问句每每只换来短短回应,让伏翼也颇显尴尬,茴香收回视线,挺著肚子的她缓缓坐在床沿。

「你不用一直寻找话题,甚至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留在这里陪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自嘲的唇弧淡扬,「现在,也是只习惯独处的鬼魂。你与我本来就不是谈心的好对象,不如各自分开,让我们两个在这两个时辰间相处得自在些。」

这是在驱赶他吗?

「我并不觉得勉强。」伏翼回道。

「但是我觉得,」

一句淡语,换来久久静寂。

「我让你觉得不自在?」

「是的。」她不讳言道,「你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吧?」

她苦苦一笑。「不愉快?那是对你而言。」对她,那却是一辈子搁在心上的回忆,是她准备用在未来日子里一点一滴重新温习眷恋的记忆。

「茴香......」他轻唤著她的名。

「我有些累,这床铺能不能借我休息片刻?」

伏翼知道,她连话都不愿与他说,所以才会用小睡为藉口。也罢,他原本便只想知道她在镇妖炉里过得可好,现在亲眼所见,也能让他放宽心了。

「你睡吧。」

「谢谢。」

茴香背对著伏翼躺下,说累只是个差劲的理由,她不想见伏翼为了她,勉强自己到这步田地,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伏翼。

她好不舍,不舍伏翼脸上的落寞,不舍他被她的冷言冷语所嘲讽时仍旧表现著包容,不舍他现下这般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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