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仙(蚀心剑之辟邪)(6)

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回嘶嘶兽鸣,她知道她惹恼了焚羲,所以他不愿再听她多说一字一句,而最快让她闭嘴的方式就是卸去加诸在她身上的法术。

一只未炼化成人的螭兽是无法开口说话的。

"今天别让我看到你,你的不听话让我觉得心烦。"他撂下话。

螭儿深深望了他一眼,焚羲的黑眸却未曾看她。

她轻轻呜鸣,焚羲仍背对着她,如此举动比他的话更伤人。

再三回首,他不动如山。

螭儿垂头丧气,身子窜向林间,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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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叫她今天别让他见着她,只限于"今天",但......很好,因为他凶了她一句,她就跟他闹起脾气?!

是他太过纵容她的任性,将她宠出这般天大的胆子,让她整整躲避了他五日之久?!

连日来的等待,焚羲脸上的笑痕由有到僵,由僵到硬,由硬到消失,而消失笑意后的脸庞阴骛得令人胆寒。

真该为她的痴憨大笑三声。她以为她有这通天本领逃出他的掌心?凭他之力,要在茫茫大海揪出她绝非难事,但她若以为他会因她的蠢举而慌张寻觅,那就错得离谱!

放她去吧,既然她已不再听话,要找只比她更乖巧、更柔顺的玩物易如反掌,何必为了她而扰乱静谧心房?

放她去吧。

即使数日来,焚羲心中如此反覆付度,胸膛中的炙焰却烧得他坐立难安,再也寻不回平日的慵懒自得。

他以为是辟邪剑在作怪,但剑离了身躯,落在指掌之间,体内的火焚仍不见消减,就连手上的辟邪剑都不及其热度的一半U馐撬酵芬换匦断铝吮傩敖:笮闹腥床患亢列榭眨恢比衔傩敖J撬笨盏男模挥薪傩敖B袢颂迥冢男牟攀峭暾钡酱耸贝丝蹋胖雷约捍砹耍ケ傩敖#男娜栽凇裨蛩换崛绱诵穆胰缏椋换崛绱诵母∑辏换崛绱恕钠萜萑弧?

风吹叶沙沙,听得他更加心烦。

辟邪剑脱手而出,削断了因风而舞动的枝哑,斩去了企图挑战焚羲理智极限的扰攘。满梢油绿在剑光肆狂下纷纷坠落,一眨眼工夫,无辜老树已整个光秃。

右手向左边一挥,苍穹问的火红剑身急转直下,扫向轰轰奔腾的水幕流泉。

抽刀断水,水更流。

无端迁怒,怒更炽。

撤了对辟邪剑的驾驭,任其笔直地贯入水势腾窜倾泄的岩壁,让泉水冲去剑身益发灼烫的火花。

焚羲烦躁地跃入泉中,整池的泉水也浇熄不掉无明心火,纠结的健臂泅游在汩湟波间,沁骨的温泉仿佛被他的焦躁给沸腾,煨得他一身火红,就算此时他听到整池泉水发出滚沸的声音也绝不会有任何诧异。

扑通--

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被投进水中,想引人注意。

焚羲先是未曾察觉,直到投进来的石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大的那颗足足是一头猛虎的脑袋大小!

"呜......"伴随着扑通声不断的,是又轻又浅的呜咽。

潜入泉心的焚羲听到了嗫嚅的兽鸣,避开阵阵石雨,像条滑溜的鱼儿旋身,破水而出。

熨贴在颊边的水湿黑发滴流着泉水,睫上残留的水珠丝毫影响不了他眺望离他最远的石块上那只想下泉,却又因泉中异常高温而裹足退缩的小小螭兽。她的嘴里还叼着一颗鹅卵石。

细而短的后足触及热泉又忙不迭给烫收了回来,猛吸口气,又试着将后足放入水里,来来回回数十次。

螭儿试了好些回,怎么才短短数日,这温泉的水竟沸腾成滚江?别说下水泅泳,恐怕她一落水就直接给煮熟焖烂了,成了道"水煮螭儿"!

"呜......"求救的目光落在泉中央的傲然神只。为什么他完全感觉不到烫?

焚羲双臂环胸,刻意佯装的冷漠敌不过唇畔上扬的笑弧,明明前一刻他还在恼着她,胸坎的炙焰却在她身影进入眼帘的同时灭尽,他甚至还有好心情调侃手足无措的她。

"我如果耻笑你现在胆小的模样,你会不会要起性子,掉头就走?"他得先问清楚,以防有人恼羞成怒。

螭儿吐掉嘴里叼着的凶器,猛烈地摇苦头。

焚羲得到她的首肯,开始大笑,笑她憨柔的举止,也笑他数日来的躁灼。

他的反应急得岸上的螭儿直跳脚,细长爪子不断指着冒着热气泡泡的泉水,低狺着想说些什么。

焚羲笑声不止,两指轻弹,让螭儿再度化为人形,还附加一套全新的粉色衣衫。

"焚羲!"干哑的喉头甫能说话,便又急又慌地嚷嚷,"水好烫,会煮熟--上来,快!"

"烫?"焚羲总算冷静下来,打量周遭。他身处的温泉已成了沸泉,蒸蒸热气犹似置身在沸腾的鼎镂中,换做寻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黑眸终于瞟见罪魁祸首--那把在水间焚煮清泉的熇熇神剑。

他掌心一翻,吐着青焰的辟邪剑再度融回体内。

衣裳浸了水,拖累了他上岸的步伐,螭儿一副想跳下水将他拉上来的猴急样,无奈又碍于滚水的威胁,只能在巨岩上来回踱步。

"焚羲......"他才上了岸,她便扑上前,小手拚命扬着他又红又烫的肌肤,幼稚地以为这般举动便能降低他肤上奔窜的热气。

"你还有胆回来?"

忙碌的扇形小手一怔,"你......还没消气?"她都多等了五天才敢出现在他眼前,孰料他还是老大不爽。

气,消了,但不满仍在。

"胆敢躲着我,一躲就是五日?!"

"说不想见我的,是你。"她委屈地回道。

"我也附注--今天,而那个‘今天'是数天前的事。"他开始清算罪名。

瞠儿扁扁轻颤的嘴。

"我,没听到‘今天',只有后头那句,‘我让你心烦'。"害她听得心都揪拧成一团,很疼呢。

一想到自己成为被厌恶的那方,她说什么也提不起勇气再来见他,只能好远好远地偷瞄他,今天若不是见着他跳入沸泉中,心急之下才露了脸,现在她恐旧仍偷偷摸摸地匍匐在草丛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银瞳儿悄悄觑向他。

呜,脸上没有笑容,他果然还在气恼她!

她怕他生气时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她更怕有朝一日他与全天庭仙佛对峙时所要承受的后果!所以她并不后悔日前惹恼焚羲的那番话,可是......他还要同她生气多久?

十指如麻花不停绞扭,如同她现在的心情,被名为"手足无措"的情绪所扰,搅得她思绪纷乱,随着他的喜怒而起伏不定。

来不及更多的自怨自哀,一条白巾飘落在螭儿头顶,她掀开蔽目白巾,只见焚羲那头黑鸦鸦的湿发垂在她面前。

"擦干。"

被突来的转变搞得有丝迷糊的她轻喔了声,小手拎着白巾赶忙擦拭他发上的滴水。

毛巾搓搓揉揉,小手揉揉搓搓,顺便趁着指尖滑过他发梢时偷偷摸上两把,好重温那腻人的纠缠。

她喜欢他散发飞扬的样子,也喜欢现在像只落水狗般的服帖黑发,喜欢他似有若无的笑,也喜欢他绷着脸--不,这个喜欢只有一点点,最好他永远都别与她闹脾气。

反正她喜欢多面的他。

擦着擦着,微湿的白巾早由指尖滑落,现下流连在他湿发间的,是螭儿的拥抱。

质料极佳的绸衣沦为拭发布巾,因发上无色水墨的印渍渲染而夹缎成花似的精致图纹,她让他枕在肩胛上,气息贴近她的颈项,右指握着衣袖擦拭他脑后湿发,小心翼翼地包拢绺绺发丝,吸去淋淋泉水。

拭干了他的发,却湿了她的衣。

"擦干了吗?"他的声音像在笑,又像恶意调侃,更像忙碌间拨出空闲的咕哝--因为他的唇齿正专注地咬开她的衣襟,畅行无阻地进占白嫩颈项。

"还没。"她还没抱够,非得把这五天的相思给狠狠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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