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伙计(严家当铺系列之二)(30)

古初岁私下探问过公孙谦关于欧阳妅意的过去,在欧阳妅意仍于襁褓中便沦为流当品时,公孙谦已是懂事的大男孩,他说,欧阳正平以十五两当掉她,印象中的欧阳正平莫约五十来岁,他留下的资料全数都是造假,公孙谦倒觉得他比较像人口贩子,而不像一个典当女儿的爹亲,至少……亲爹要当掉孩子时,神情是隐藏不住愧色及不舍。

无论如何,活生生的铁证,他亲眼见到了,就算她在床上翻滚拒听,也改变不了事实。

「那又不一样!」她从枕头底下探出哀怨小脸:「你身体里有金丝蛊和我身体里有一条虫是不一样的嘛!」从小的阴影,根深柢固,呜呜呜呜……

「哪有不一样,全是金丝蛊呀。」他轻抚她的脸蛋。幸好,已经恢复红润,不再惨白,喉中央的伤,粉粉淡淡,再过几日就会完全消失。

「我讨厌虫嘛……」尤其是自己体内竟然养了一条肥滋滋的虫儿。光是想,她都忍不住打起哆嗦。

「好在有牠,否则妳连命都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她嘴仍噘高高的。「你说你看见牠了?牠……多大只?」抱持着害怕,她却仍想弄清楚藏在自己体内的玩意儿是何模样……

「大约像妳的尾指。」秀秀气气、纤纤细细。

她倒抽凉气,像、像她的尾指这么粗一只?!

「小小的,颜色金黄漂亮,看起来很有精神,虽然吐丝模样憨憨呆呆的,不太熟练,但牠非常努力。」古初岁忆起当时所见的金丝蛊,拚命救治欧阳妅意的牠,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东西。

她马上摊掌阻止他往下继续说:「你越说,我越觉得好可怕……」像她尾指一样粗,呜……

「妳自小到大都没察觉到自己的伤口向来愈合得非常快吗?」

「这……我没有留意过耶,而且,我很少受伤嘛。」她又不是习武人家的女儿,跟着公孙谦他们耍耍拳、练练腿,他们都会让她,极少真正出手伤她。第一次见到古初岁时,她徒手去捉匕首,虎口是被割破没错啦,她认为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伤,连上药都嫌懒,她没留意它是何时痊愈,现在回想起来,虎口上的伤,在她当天晚上沐浴时就不见了,原来也是金丝蛊帮她的吗?

「难怪妳的金丝蛊一副很生嫩的感觉。」正因宿主被细心呵护着,金丝蛊自然也跟着轻松,哪像他的金丝蛊苦命,被操得吐丝动作又快又狠又准,几回眨眼,牠便能补好再大的伤。

然而,他宁愿她的金丝蛊继续维持稚嫩和笨拙,也不要变成他的一样。

「所以,我以前误以为自己有心绞痛的宿疾,实际上也是牠在搞鬼?」害她被逼着灌下好几个月的苦汤药,就为了治疗莫须有的心脏宿疾?

「应该是牠的蠕动,让妳不太舒服。有时牠闹起脾气或情绪激动,那时牠的钻凿可是会相当使劲。」他以过来人的口吻笑道。

「……」她的打击好大,她现在就感觉到有虫在身体里面蠕呀蠕,非常不舒服……

她一觉醒来,身分从寻常姑娘变成一个身体里养了条虫的姑娘……好吧,似乎变化不是多大,但人对于不理解的生物都是会怕的嘛……金丝蛊会不会蛹化成蝶?金丝蛊会不会在她体内产卵?万一会,她满肚子不全都是虫蛋?!哦老天……她好想哭……

看出她仍旧相当害怕,古初岁只能轻揽她,拍拍她紧绷的背脊,哑嗓无比温柔,像在哄着耍脾气的娃儿。

「我知道妳不习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明白妳有多怕虫类,但我打从心里庆幸牠在妳体内,否则,我真的会失去妳。我感谢牠,就像妳曾经感谢我体内那条金丝蛊一样的充满谢意,谢谢牠救妳,谢谢妳活了下来,妅意……」

他就这样,用教她疼惜的声音,粗哑呢喃,令她胸口深处传来震撼,暖暖的、害羞的、喜悦的情绪,填满整个心窝,撩拨着、搔弄着她的噗通心跳,她弄不太清楚是她的心情,抑或是属于被夸奖的金丝蛊所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排斥这种感觉。

「既然,我是你的族人,我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胡思乱想的脑袋瓜子思绪转呀转,又转出一个骇人想法。别过几天又突然告诉她「妳我是亲兄妹」,这样的打击,胜过金丝蛊万万倍,她承受不了。

「不是,我保证,我们不是。」古初岁相当肯定。「我的家人,在我眼前,一个一个断气,一个一个死去,我没有堂姊妹,而三位表妹们,在军医反复再反复的试药过程中,全数──」

「好了!别说了!」欧阳妅意展开双臂,抱住他,阻止他再揭开过往疮疤。关于他的过去,昨天他为了安抚她成为蛊族遗孤的打击,已经将它们当成故事转述给她听,他平平淡淡说着陈旧往事,彷佛他已释怀,再也不觉疼痛,她却哭得乱七八糟。

她不要害他回忆起族亲死亡的可怕情景,他太孤单了,独自一个人太久,她陪他!她愿意陪他!就算身体里有条虫子又怎样?他不也一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长得眉清目秀又惹人怜爱?她要成为他的族人,要他知道在世上,仍是有人与他相同……

欧阳妅意偎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又或者该说,是藏有金丝蛊的稳健心跳,金丝蛊让他与她都活了下来,不是吗?

要感恩,打从心底深处感谢蛊族圣物金丝蛊。

「不是兄妹就好,我就安心了,兄妹这个身分我绝对不能接受,是兄妹的话,就没办法相爱了……」她已经有太多位哥哥,不稀罕多他古初岁一只。

她不要他当兄长。兄长只能放在心上偶尔尊重尊重、偶尔顶嘴吵架,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不单单就是那些。

她要爱他,她知道这个男人值得,义哥偷偷告诉她了,在他以为她将死之际,他正要剖开他自己的胸膛,挖取与他同生共死的金丝蛊,就为了要救她……

多笨吶,挖出金丝蛊给她,他自己怎么办?胸口的大伤没有金丝蛊帮他补回,要怎么办?!他在那时一定完全没有考虑过那些,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宁愿活下来的,是她。

这么笨的男人,不放在身旁好好顾着怎得了?万一他被别人欺负了,她会舍不得,非常非常舍不得的……

她后头还想说的话,毋须废言,她用热热暖暖的吻,全数说齐。

我爱你哦。 第一个滑过他唇瓣的啄吻,说着。

很爱很爱你哦。 接着凿开他唇心的探吻,说着。

我知道你也爱我啦,嘻。 后来唇与唇密密相吮,舌与舌追逐嬉戏的辣吻,说着。

他像潭大池,被她绵密如雨的吻,扰得涟漪激生,一个紧接一个,池面完全无法恢复平静,却也宽阔无怨地容纳下她,她给多少,他便接纳多少。

他又像是温吞文火,被燃油一般的她,兜头淋下,火势狂猛烧得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他仍存有一丝理智,他几乎想粗暴地把她按进古董大床中央,深深埋入她甜美纤细的迷人娇躯间,引诱她为他绽放女孩最羞赧的美丽,再汗湿且疯狂地侵略攻占她,让她成为他的,这念头,强烈到令他浑身疼痛起来。

「你好甜……」她喘吁吁抵唇在他唇心,下评语。

「甜的人是妳……」她像蜜,滑致、醇香。

「你好软……」她轻咬他耳垂说。

到底是谁比较软呀?

「你好香……」她的耳语越来越含糊,眼神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魅人,水灿灿的眸,染上薄雾般的渺渺,变得妩媚。她伏在他身上,宛如猫儿一样,边蹭边嗅、边伸舌舔:「你身体凉凉的,像冰……我在热呼呼的酷夏里,最喜欢在嘴里含块冰,很舒服……让我不那么热……」

她亲吻他的下颚、他的颧颊、他的颈、他的脸庞,她吃吃笑着,似乎用她的唇,在他身上发掘到有趣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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