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豆(梅开眼笑系列之春卷)(17)

一文铜钱。

梅舒城瞠眸注视,非常确定落入眼廉的玩意儿不是专司保佑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平安符,也不是姑娘家偏爱佩戴的小小香囊,而仅是枚老旧的铜钱。

她戴铜钱做什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视钱如命?梅舒城有些好笑地暗忖,但一枚不起眼的铜钱占不了他太多兴致……至少,比不上她。

" 现在不可以进去啦,你想被拖去园圃里种吗?我可不想变成牡丹──"

" 你只能算杂草好不好!"

" 你歧视杂草呀?!杂草也很伟大好不!"

" 哪里伟大了?!"

" 大当家聘咱们回来除庄里的杂草,要是没有杂草的存在,你我能讨这口饭吃吗?!"

厅门外传来吱吱喳喳的交头接耳,到后来两个白目奴仆竟然大声争辩起杂草的伟大与否,所幸两人最后达成共识──杂草是他们两人的衣食父母。

" 嗯……" 步奷奷被两人的谈话震醒,松开箝咬着他的贝齿,迷蒙的眼瞳逐渐看清自己是如何坐在他的腿上,十指是如何眷恋地穿梭在他的黑发间,而他的手又是如何大剌剌地进占她的衣襟内,包覆在她的酥胸上……

步奷奷发出挫败的低吟。天,她又失控了……

她很沮丧地推开梅舒城,为自己挽回只剩下残渣的淑女矜持,呜……爹,女儿不孝,忘却了您谆谆教诲的三从四德和《女则要录》……

她竟然想剥光梅舒城,一口吞掉他!

这,算不算意淫的一种?

" 门外两个人,去除草!" 被打扰的梅舒城很不爽地喝道。

" 是、是。" 闪人。

梅舒城转向满脸自厌且正在整理身上散敞衣物的步奷奷,重新剥除着她的缦衫,很有继续开战的意味,他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啃咬,笑道:" 地点不对。"

" 地点很对,这里是主厅。" 步奷奷拍掉那双正在拉扯她腰带的手," 我确定赵莲对你下的春药还没退,你离我远些,我不想趁机把你吃……不,是我不想被你趁机吃掉。相信我,你敢再碰我一根寒毛,我会向你勒索几十万两来赔偿我的清白。"

呜,其实她怕的是自己把他吃掉之后,这个老奸商会反向她敲诈──依她对梅舒城的认识,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大。

" 只有花楼小鸨儿才跟人称斤论两地叫价。" 一句话,轻易堵了她的口。

" 梅舒城,我希望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与你为敌。" 久久,步奷奷做出结论。她如果和梅舒城有利益上的冲突,也绝对吵不赢这个老奸商的利嘴!

" 客气。"

步奷奷理好衣衫,瞧见他下唇有着她烙下的齿印,又是一阵低咒。

" 你今天要出门谈生意吗?"

" 晌午过后。"

" 我建议你三天不要出门。" 等他唇上的痕迹湮灭后再放他出府去接客吧!步奷奷不住地支颐摇头。

梅舒城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长指滑过被咬破的下唇,笑得好淫。" 啧啧,这下都见血了,请大夫要花钱,还有……梅庄一天的进帐足足千万两,我这模样怎么做生意?三天不见客,这笔帐……可怎么算才好?"

佯装苦恼的他,表情实在是──很贱。

" 算是你轻薄我的报应!" 步奷奷可下准备扛这笔钜债,她捂住双耳掉头就跑──只要她没听到,一切都不算数。

梅舒城见她掩耳之举,只是笑得更精明,在精明中也添了好多的温柔。

" 步奷奷,你真的好可爱,我梅舒城在这里发誓,不把你拐进梅庄当小奸商,我梅舒城就冠你步家的姓!"

可惜,她没听到;而他,也故意不让她听到。

" 真是小人,不知道在我背后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坏话!"

步奷奷离开主厅后,想也不想地直奔品香阁,又窝回那株没开的" 都胜" 旁边,做着她此时正在咒骂的小人行径。

她只瞟见梅舒城在她捂住双耳后依然动着唇,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不顾园圃里的土会弄脏素裙,她曲膝而坐,偏着小脑袋瞅着" 都胜" 的小花苞,突地噗哧一笑。

" 你知道吗?他好可爱噢,每次和我斗嘴时都不像他平常做生意那样,他都会冲着我直笑……那种笑,不是周旋在奸商问虚与委蛇的招牌笑容,是很轻松很自然,甚至……是很理所当然的笑靥。" 步奷奷与牡丹分享小秘密,美眸眯成幸福的细缝," 认识他将近十九年,我没看过这样的梅舒城,他像是个从爹爹的床边故事里走出来的人,会生气、会失控、会使诈、会占人便宜、会大吼大叫……"

他,变得好真实。

" 如果当初我所听见的' 梅舒城' 也是综合了这些个性,我还是会爱上他的……" 步奷奷说得好小声,在牡丹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或许从头一次知道他之时,她已芳心暗许,那时她甚至还没有见过他的长相,只是拼凑着他该有的模样──她承认,见到他之后,她曾暗斥自己的无知,因为梅舒城远远胜过她想像中的他数分。

渐渐的,她开始去多认识他,然后将她所听到的一切都牢牢记着不忘,到后来甚至将那张梅家借据给" 摸" 了出来,瞒着爹独自一人上梅庄讨债……

" 悄悄跟你说,我故意上梅庄讨债,除了梅庄的商业手腕之外,就是想看看那个霸占我心底十多年的神只,一开始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那个践踏城中无数少女心的梅家大少,若可以,我也想回敬他一些难堪尝尝,结果越是认识他,就越将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放在一块,每每发掘到他现在的恶习,我便会推想以前的他是否受过更多的苦,才会造就现今的他。" 她圈抱着腿,右颊搁靠在膝盖上," 那些恶习、缺点,全部都变成让人觉得好心疼的原因。"

" 既是如此,你就好好疼他。"

天外飞来一道轻笑男音,步奷奷急回首,竟发现有个男人半伏在凉串的栏杆上,两只手臂在栏杆外晃荡,拨打着伸手可及的牡丹叶。

她认得这个男人,因为他是琅嬛阁的常客,梅二当家。

" 二当家。" 步奷奷站起身微微二陨,毕竟讨好老顾客是商人首要,可是她心中却暗自哀号。

完了完了,他在这里偷听多久了?有没有久到将她对着牡丹花的自言自语全给听得仔细?!

簪笄的小冠下仍有几丝黑发不听话地鬈垂在梅二当家的脸上,与梅舒城不同,他的打扮一眼便能让人明白他是梅庄当家之一,从头顶的玉笄、银冠、流苏系绳全是数一数二的高档货,金紫御仙花锦袍、十指上的指环,其余被栏杆遮住的部分也绝不会逊色于她现在所看到的……这男人是将梅庄值钱的玩意儿全往身上挂了是不?

" 呃……您清醒了?" 记得曾听梅舒城说过,梅家其余兄弟都是睡到属于自己的季节才会醒来。

" 嗯哼,你没瞧见西阁那边的牡丹已经开始凋谢了吗?春去夏来,是该醒了。" 梅二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仍美感十足。

他手上金光闪闪的指环混着日芒,刺得步奷奷的眼有些疼。

坐在梅二当家身旁,还有个男人趴在石桌上,看来正在休憩。

" 那是?" 步奷奷指着石桌边的人。

" 梅家小三。拖他一块出来赏今年的最后一抹春色。"

" 梅三当家。" 步奷奷不确定昏死的男人有没有听到,仍朝他招呼道。

梅家小三一根手指意思意思地动了动,算是给她回应。

" 你是琅嬛阁步老的女儿不是吗?我们曾有数面之缘。"

" 梅二当家真好的记性,琅嬛阁向来承蒙您的照顾了。" 步奷奷面对店内第一大主顾,态度和对待梅舒城可算是天差地别。

" 照顾琅嬛阁的人不是我,是你方才又是取笑、又是数落、又是红着脸在思念的' 梅舒城'." 梅二当家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懊恼的表情,续道:" 我上琅嬛阁采买的东西全是替我大哥添的,他呀,要是没我们这几个小弟替他张罗一切,怕他身上那套补丁旧衫还得穿上三十年哩。" 省钱省到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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