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护师(严家当铺系列之四)(26)

「还可以啦,应该是说……死不了。这种时候就非常羡慕你和古初岁,我也真想吃条金丝蛊入肚,让牠三两下就处理完这该死的……」尉迟义脸孔微拧,闭嘴顺气。

「需不需要我代替你去逮人?」只要尉迟义点头,夏侯武威也会够义气地揽下这件差事。

尉迟义一掌拍拍夏侯武威的肩,认真说道:「不用,你只要帮兄弟我一个忙就好。」

「你说。」

「拜托你好好伺候严尽欢,让她天天都心情愉悦,不要找我们麻烦,兄弟感谢你的大义捐躯、出卖身体!」尉迟义被冷颜夏侯武威一记手刀劈中,痛得捂腹咒骂,夏侯武威毫不留情,在尉迟义弯身之后,第二记手刀朝他肩颈落下,一气呵成地差点用膝盖再撞碎尉迟义的脸!幸好公孙谦出手相救,阻挡夏侯武威活活打死尉迟义。

「武威,现在打死阿义未免胜之不武,毕竟他伤得不轻。」而且,挨下夏侯武威毫不留情的第一掌,伤势加剧,鲜血瞬间濡湿了尉迟义的衣裳一大片。

「义哥,你明知道武威哥讨厌人家这样说,你还犯!」欧阳妅意想同情他都做不到耶。

「我实话实说呀……痛……」尉迟义忍得脸色发白。武威真狠,直接往伤处出手,让很难痊愈的伤口,雪上加霜。「干嘛打同一个部位……我等它愈合已经等得不耐烦,这下又要往后延了啦……」

「妅意,去请大夫来,我看阿义的肠子快滑出来了。」公孙谦仍有心情说笑。

「好!」欧阳妅意赶忙去请。若可以,她很想出借金丝蛊给尉迟义呀,这种开肠破肚的小伤,眨眼之间就能治好,可惜金丝蛊和她血肉相连,挖不出来,残念。

「臭武威!你自己和小当家在床上爽快风流,却害我和璎珞得分房睡,现在这一劈,又得分房半个月以上!」他好想念璎珞软绵绵的身躯,好想念她婀娜起伏的优美线条,好想念她恬淡温柔的笑容……欲望,敌不过疼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面临剧痛的同时还能勃起!

他日前受了重伤,和闯进严家当铺行抢几件近期流当品的歹徒拚斗换来的,他为了救下一位被挟持为人质的女客人,遭到歹徒砍伤,伤口相当严重,从左胸笔直延伸腰侧,只要再前进半寸,他尉迟义就会像块柴薪,被劈做两半。人,伤了;货,没了。少不了严尽欢一阵奚落,但那对尉迟义而言不算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不能让沈璎珞知道,她会担心死了,她会哭的,看到他的伤势,她会吓坏的。于是,他在昏迷之前厉声要求在场众人不许将他受伤的事传出去,所有消息只能停止在当铺大厅,局限于身在大厅的六、七个人知道,不能再往后头严家大院传。

他瞒着沈璎珞,不被她发现,所以他换下了裸露的红背甲,包住伤口;所以他东躲西藏,避免被她瞧出怪异,连同床都不敢,他的伤口只要动作大一点都会撕扯伤处,随时有可能让血染湿衣裳,到时要狡辩都很困难,他甚至悄悄避开她,少点接触便能减少暴露受伤一事的机会,虽然公孙谦并不同意他的作法,也告诫过他可能面临被沈璎珞误解的后果,他不以为意,认定伤势会好得很快,只要伤一好,他立刻会同她讲开所有的事,哪会有哈误会?

唯一的失策,是采菱的出现。

重伤外加遇上大夫外出采药,只剩一只尚未出师的学徒,把他活马当死马医!对,活的进去,差点死了出来!那只学徒,还有脸拍着胸脯说她是她爹最得意的爱徒,天生遗传到一身好医术……

这辈子长耳朵到现在,从没听过医术是靠遗传的!

他还能活着,真是天佑。另一个支撑着他的,就是沈璎珞。当有一个人,让你放不下,不想她哭、不想她怕、不想她孤单无依、不想她寂寞难受,你就舍不得轻易弃她而去。他在伤口迸发高烧而昏迷的那两日,只要稍稍恢复意识,想的便是「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绝不死!」即使他作古多年的娘亲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彼岸朝他招手,用着蜜般的温柔嗓音要他来,他也能悴声对娘亲吼道:不要招了!我还不能去!有人在等我!六十年后再来看你!然后,不孝地转过身,往娘亲所在的反方向奔跑。

幸好,跑的方向正确,没一路跑进阴曹地府。

他醒过来,活在与沈璎珞存在着的同一个世间。

「你自找的。」夏侯武威冷哼。

「我好想抱璎珞……」尉迟义很痛,一方面是伤处迸裂的痛,一方面是相思成灾的痛。

璎珞,你再等我一阵子,这该死的伤,等它别看起来这般狰狞可怕,我就会乖乖让你环抱着我的腰,一边嗔怒地数落我不珍惜自己,一边红着眼眶,收紧你的双臂,抱我抱得毫无空缝……

第九章

沈璎珞知道有些事,不能等。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上孩子,她不敢去找大夫求诊,她一个未嫁过人的姑娘,该如何向大夫开口,说出她可能有喜的臆测?她只能安抚自己,一切症状,是她染上风寒,或是生了不知名小病,而非李婆婆猜想……

但若是真的呢?

瞒得住吗?

李婆婆问过她,是否告知尉迟义?她含糊点头,无法吐实,她不是没想过找尉迟义商量,可他没有回来呀……他好几日没有回他自己房里睡了,她倚在窗旁,等他等到深夜,依然不见他的身影,她不愿去想,他流连在哪个女人的芙蓉帐里,宁愿相信他是被小当家派去办要紧正事。

一天拖过一天,她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清晨时分,她吐得最严重,几乎是无法吃喝,每回呕吐完,她半瘫地蜷抱着自己冰冷身子,无法起身,她必须费力呼吸,才能喝令她虚软的四肢支撑自己站起来。她可以继续假装孩子不存在,欺骗自己只是生病,然而情况若非如此,孩子可是会一日比一日更大,到时挺着一颗大肚,谁会瞧不出来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偏偏她像艘迷航小船,在茫茫雾海中,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见能停靠的方向……

沈璎珞强迫自己从榻上坐起身,虽然躺着比较能舒缓所有不适,但她必须要去厨房工作,不然李婆婆会担心她。她已经很照顾她了,所有厨房的粗重工作李婆婆都分派给别人做,只让她挑拣些菜叶,李婆婆更在众人半开玩笑地质疑为何她可以偷懒时,插腰宣告「我收她做干孙女充,我偏袒自个儿孙女有哈不对?」再加上李婆婆时时为她炖煮补品及细、心叮嘱孕妇要注意哪些事项,确实教她感激得热泪盈眶。

双足踩在足踏上,她深深吐纳,准备要弯腰套鞋,有人敲了她房门。

尉迟义?

沈璎珞直觉想着,鞋袜未着的裸足已经跨出去,慌忙开门。

原来,她藏在心底深处的声音,是如此的思念他……

「尉!」

不是,不是尉迟义,是沈启业。

「大哥……」她失望改口。

「不错嘛,住在这么幽静漂亮的地方。」沈启业不请自入,环视小竹屋里的摆设,以及临池的宽阔窗景:「比我住的酒窖好太多太多。」

「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么开门见山呐?也好,省得我还要想想怎么将话题迂回到这上头来。」启业脸上不见一丝一毫赧意,直道来意:「璎珞,你有没有钱借我?」

「钱?我怎么可能会有钱!」在严家当铺里,流当品是不支薪的!严家提供吃喝穿住,平时她根本不需要用到钱。

沈启业比她更吃惊地扬声:「不会吧?你陪姓尉迟的家伙睡,结果半点甜头都没捞到?你傻了吗?白白被玩弄?!你至少要伸手向他拿个几百两花花吧!」

这般难堪而伤人的话,竟是从她亲兄长口中说出,沈璎珞忍住了一巴掌招呼过去的冲动,却忍不住身子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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