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扑上小医生+瞎猫碰上死耗子(白老鼠系列)(41)

「放心,我什么都不专精,独独『躲人』是我的强项。」黑澔给她一个「没问题」的自信笑容,如果此时他嘴上没有衔着一条大热狗,她会因为他这号表情而全盘信任他。

「沈宁熙!」

老板的吼声逼近,由音量来判定,他已经杀到了收银台前十公分,距离休息室只剩下不到十步的距离——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大考验!

沈宁熙立刻跳起来,匆匆丢下一句「藏好」,迎向最大危机。

「你躲在休息室做什么?!店不用顾了吗?要是有什么野猫野狗流浪汉跑进来,这一屋子的面包你赔得起吗?!」

「我去洗手间。」

相较于老板的大嗓门,她的解释冷淡而细微,乍听之下像是唯唯喏喏,但仔细咀嚼,只会让人听明白她短短句子中的强大疏远感。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去洗手间就到厨房叫阿太来暂时顾一下店?!」

「对不起,我下次会记得。」

看见沈宁熙仍双手撑挡在员工休息室门口,老板的粗眉像两条毛虫蠕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我的围裙被打翻的巧克力酱给弄脏了吗?!走开,我要去换件新围裙。」

糟糕,老板那件新围裙正围在黑澔腰间!

沈宁熙在心底哀号,一边祈祷休息室里的黑澔已经躲好,一边又想拖住老板的脚步。

「怎、怎么会打翻巧克力?」向来不爱说废话的她只得委屈自己挖话题。

说起这件事老板就有气,「还不是那个笨蛋新学徒?粗手粗脚的,这锅砸掉的巧克力全从他的薪水里扣!」

「那、那今天的巧克力蛋糕不就做不出来了?」找话题、找话题……

老板咧开笑,有几分肯德基伯伯的慈眉善目,但那只是假相,尤其再搭配他此时的论调,将他脸上最后一分虚伪都给抹杀掉——

「我叫他们将地板上的巧克力酱全捞起来做蛋糕。」

沈宁熙很努力克制作呕的感觉,陪着笑道:「这样噢。」

她很少进厨房看老板和学徒们制作面包的过程,也幸好她很少去看,否则这一屋子的面包,她绝对没有勇气咽下肚,谁知道那些香蒜面包的蒜头会不会是老板直接用嘴嚼碎磨细再吐出来做酱的,恶。

「沈宁熙。」老板收起笑脸,「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收银机前去顾店!」喷火。

「呃……」沈宁熙已经辞穷,找话题这种本事果然要靠天分或是勤加练习,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做得来。

黑澔,躲好呀……

◆◆◆

「沈宁熙!」

意料中的吼叫声在老板跨进员工休息室的一分钟后炸开。

沈宁熙无奈的将视线从表面移开。一分钟,够久了,六坪大的房间能躲到哪里去?除非黑澔会隐形……

只是她还没找到解释的理由,别说要说服老板了,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总不能说她觉得黑澔看起来可怜兮兮,她那颗蚂蚁大小的良心过意不去,才把他带进店里吧?恐怕她可怜得了黑澔,老板却可怜不了她,直接将她和黑澔赶出去,让他们同为难兄难弟。

沈宁熙垂首走向火药味浓重的炮火室……不,休息室,等待自己被下一声巨雷给劈成灰烬。

「你在搞什么?!」

庞然大物的阴影笼罩在六坪小空间,更显得压迫感十足,不过老板脸上的怒意似乎比沈宁熙想象中小了些|她本来就是属于事事往坏处钻的性子,会将严重性放大也是她的本能,所以她倒不太惊讶。

「我……」无话可说,宣判她的死刑吧。

「我交代过多少次,你全当成耳边风吗?!」

老板边说边喷口水,沈宁熙只能很技巧性地小闪小躲,不让自己的脸上沾粘太多「龙涎」,她从不相信口水可以美容这类的小偏方。

老板交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很难一条一条复诵,不过基本上只要是要做之前会产生「嗯,老板应该会骂人」这种想法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都是老板「交代」过的叮咛。

老板交代,上工不可以迟到、面包不可以偷吃或带回家正大光明地吃、地板每天要拖、香蒜面包的酱料不可以涂太多……

虽然老板没交代过不可以带客人以外的闲杂人等进到店里,不过她私下判断——嗯,老板应该会骂人,所以这件事也算犯了老板大忌。

「谁准你偷吃这么多个面包?!」

老板抓起圆桌上几个啃到一半的面包和四、五个空塑胶袋,重重地丢下,血丝红重的眼看起来很像是准备为了这些面包和她拚命。

沈宁熙微一怔忡,反应足足慢了半拍,老板轰人的理由和她料想的那个差别太大,险些让她发傻。

「呃,我饿了……」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送出公式化解答。

「这些全从你的月薪里扣!」

「噢,当然。」她不着痕迹地偷瞄整个房间,视线停留最久的地方就是单人沙发椅后面,因为那里是黑澔唯一能藏身之处,可是……

椅背后乍看之下空空荡荡,微微侧着身子后仰,空空荡荡的感觉仍在,她又挪了好几公分,直到看见沙发椅后头搁放的小矮凳,她才完完全全确定椅背后空无一人。

黑澔呢?

这间屋子哪里还有空位可以塞下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垃圾筒吗?

沈宁熙瞧着现在房间里最大的「家俱」——老板,虽然不认为他的背后会躲着黑澔而毫无所觉,但她还是借着收拾桌上面包的动作,趁机将脑袋探到老板背后去寻人。

空的,没有。

老板的气还没发完,「还有,你是拿我的围裙当抹布吗?!妳看看,居然弄湿成这样!」

沈宁熙惊讶地看着老板手中挥舞的白色围裙——那条应该圈围在黑澔腰间充当遮蔽毛巾的围裙!

第三章

黑澔平空消失。

等到老板碎碎念地回到厨房,沈宁熙在员工休息室仔细搜寻一回,连同左手边的盥洗室也没放过,可是仍没有找到黑澔的身影。

难道是趁着她牵制住老板的小空档从门缝偷溜了?但当时她和老板一前一后卡在门口,就算黑澔有本领从她身旁的空隙跑掉,也没有本事钻过老板卡满整个门框的庞大身躯呀!

沈宁熙空白的脑子里填进了太多问号,一个一个几乎要塞爆了她的脑,各种假设、推断、分析,所得到的答案只是更大的疑惑。

他真的平空消失了。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办法解释黑澔上哪去了,况且他的湿衣服还晾在盥洗室的一处小角落,如果他脱下了唯一蔽身的围裙,就算跑得出面包店,赤身裸体的模样也会在街上引起骚动,可是外头没听到什么尖叫或口哨声,表示他不可能离开这里,但……

放心,我什么都不专精,独独「躲人」是我的强项。

她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虽然当时他笑得如此自信,她却没有给予丝毫信任,此时一想,她才感觉到他的语气是那么该死的笃定,他躲得连她都找不到了!

轻吐口气,像是松懈了绷紧的神经,他的消失让她不用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被老板发现后她会死得多难看。再轻吐口气,也像是叹气,他的消失那么无声无息,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让她觉得心口像挨了一拳,隐隐闷痛。

这股闷痛很是陌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以为是感冒的前兆,胡乱吞了两颗止痛药想压制不舒服的感觉,可是整个下午还是觉得郁郁难解,重重敲打了胸口两下,皮肉是可以感受到扎实的捶打疼痛,可是这样的小痛来得快,去得更快,消失之后,闷痛还是很嚣张地霸占整个胸腔。

尤其在想起他时,闷痛会变得更清晰。

晚上十点,面包店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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