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便是渡海2(12)

京阳的四月还是有些寒意,凌晨两点的机场,都是西雅图过来的旅客,一个个满脸疲惫。整个机场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行人的哈欠。林净宁飞机上睡了会儿,没什么困意,自己径直回了公司。

这几天的出差,好像有些不太真实。

林净宁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手边的文件,点了支烟,烟雾随意飘散,他自己被呛到咳了好几声,才有了已经从西雅图回来的孤独感,脑海里偶尔闪现温渝那张淡漠至极的脸,不由得感到挫败,现在真是越发伶牙俐齿。

京阳的天,五点就开始亮了。

林净宁一晚上没睡,眼角染了一丝疲惫,他洗了把脸,准备应对今天的董事会,陈见民应该要有些实际上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会议上陈见民开门见山。

“见国,不是我要给你找事情,你看看这份文件,当初你怎么给我说的,说人家不愿意谈,项目拿不下来,要让我启动你自己的项目,对吧?”陈见民声音还算平和,“我想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代。”

林净宁默不作声的看着。

当年爷爷清理门户的时候,比陈见民的手段可是狠厉多了,今天这种情况,倒是让人觉得凉薄,兄弟之间,利益纷争从来都是,于无形中刀光剑影。

陈见国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站了起来:“你不想启动我的项目就直接说,何必暗地里找人去接应我的业务,他可是林家的人,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吗,难不成真想让这小子做你的东床快婿,你放心吗?”

这话就挑开脸皮说了。

陈见面却生了气,茶杯都掀到了地上。陈清然的二伯,陈见军笑里藏刀,见这情况,陪着脸乐呵道:“一家人何必动气呢,有话好好说,大哥你也是,见民不过是问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呢?”

一家人这句话,有意思多了。

林净宁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陈见国是个直性子,转过身就走了,董事会才刚开始就开不下去了。陈见民气的血压升高,差点就要去医院。

过了会儿,陈见民单独见了林净宁。

办公室里,陈见民喝着清茶:“你也看见了,老大就是这么个性子,今天不过是随意给他找个错处,暂时可以缓缓他自己想要办的那个项目。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净宁。”

林净宁笑笑:“您客气了。”

陈见民又道:“老大说的话,你别介意。”

林净宁:“怎么会呢。”

陈见民:“清然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对你评价很高,公司的事情也不要太过忙碌,没事儿见个面喝喝茶,年轻人嘛,要享受生活。”

林净宁笑道:“您说的是。”

从办公室出来,林净宁笑意全无,看来陈见民还是心存戒备。今天这么一闹,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陈见国的气焰,表面上借了他的手,实际上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要是真有了事,林净宁确实帮陈见民转移了矛盾,不过既然做了这个局,总得有人先当会儿靶子。

后来的几天里,陈见国一直给他找茬。

好几个项目从林净宁这要过手,销售部和项目部都有陈见国的人,压着程序找各种借口,迟迟报不上来。这样一来倒也是好事,知道谁在明在暗,给了他很多办事的空间。

两天过后,有销售部的人直接找上来要见他:“林总,年前和沈氏合作的那块地皮已经建工,项目已经成了,说好了四月底给大家分红,财务部说您一直没有签字。”

林净宁正在低头写文件,头都没抬:“销售部经理是吧,3月那个游乐场项目你们部门一直拖着,什么时候给我递上来?”

对方一时语塞:“这总得有个先后顺序…………”

林净宁放下笔,抬头看了过去,打断道:“所以你想说,你的事在前,我的事在后,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是。”

林净宁笑了笑:“没事就出去吧。”

那天下午,林净宁要的几个项目,都按时交了上来。听说部门经理发了火,项目卡在谁手里,整个下午都没让好过。其他几个部门有样学样,眼见着上半年分红要发了,这会儿都乖乖听话。

傍晚的时候,江桥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净宁喝着茶,问:“查清楚了?”

江桥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说:“张青山那个女婿实在太精明,让人跟了好多天,才拍到这些。”

林净宁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从前就听说过这人比较好色,照片里男欢女爱,天雷地火,张青山不得气的晕过去。

“给他寄过去。”林净宁道,“其他什么都别说。”

江桥点头。

陈清然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响了好几声,江桥见状,不知道该不该感慨,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林净宁等了一会儿,接起。

陈清然嗓音轻柔:“忙完了吗?一起吃个饭。”

林净宁想了想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陈清然似乎很享受这句话,心情自然大好:“虽然挺想让你跑一趟,但是今天就算了,我给你发了地方,一会儿见。”

林净宁抽了支烟,才动身去了。

陈清然点了几个日料,看见他来,又让他自己再点几样菜,林净宁胃口一般,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只是说你看着办吧。

“今天还挺早的。”陈清然问,“不加班啦?”

林净宁笑了:“陈大小姐对我的工作,不是一直都挺清楚的吗,要不我再给你一个一个说一遍?”

陈清然:“别打趣了啊。”

林净宁往后一靠,没应声。

陈清然径自倒了一杯酒,又给他添上,拿起晃了晃道:“听我爸说了,林总真是好手段,御下的能力玩的炉火纯青,谢谢你了。”

林净宁嘴角轻轻一弯,喝了那杯酒。

陈清然说:“今天在检察院跟了一个案子,弄得我头昏脑胀的,就想找人聊聊天,还担心你不出来呢。”

林净宁:“陈大小姐吩咐的事,哪有不办的道理。”

陈清然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变淡了,又很快微笑道:“咱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和我客气,见外了啊林净宁。昨天还听到杨慎的消息,他去了美利坚合众国拓展业务,见一面都挺不容易。”

林净宁笑笑:“要是想见的话,打电话叫他回来,保不齐明天你上班之前,他已经到京阳了。”

“他不和你一起做事了吗?”

林净宁自嘲道:“我现在这种情况,不合适。”

陈清然不好接着他的话茬,便说道:“那还是等有时间再一起聚吧,一会让吃完饭,要不要去看话剧,最近的剧都挺不错。”

林净宁说:“有机会吧,晚上有个应酬。”

陈清然原来是还想再进一步,但是林净宁举止疏离客套,那种强烈的自尊心似乎并不允许自己再拉下脸来,便笑了笑,喝起了酒。

吃完饭,林净宁说送她回家。

陈清然高傲的拒绝了:“你还是去忙吧,我自己想再去逛一逛,等你不忙了,我们再联系看话剧吧。”

林净宁说:“好。”

晚上的酒局是提前安排好的,林净宁大可以不去,但这个借口已经说了出来,还是开着车过去了,大概又要喝高了。饭局上一直有人敬他酒,搁在以前,他只是客气,不怎么喝,现在就算是个安民再不起眼的合作商,他都要给几分薄面。

江桥中途赶过来,要给他挡酒。

林净宁抬手一拦:“你去外面等着吧。”

结果又是喝的烂醉,吐了好几次。回酒店的路上,江桥开着车,他坐在后座,京阳满街霓虹,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落寞。去年那个夜晚他从林家一脸萧索地走出来,接起的那个安慰电话,让他猜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林净宁不太敢承认,他想温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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