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情怒(刺客列传之三)(22)

“大人,您千万要冷静点……”右京在他身後死命地拉住他。他们这一次不是来砍这个乐毅的,他们还要去梵司马府捉盖聂。

“你也知道兰析喜欢见死不救,所以呢,他只炼毒药没炼解药。”乐毅站在树上,不好意思她笑着。

又没炼解药?!每次中兰析的毒他都要亲自上药铺抓药,而他中毒的次数频繁到药铺的老板都认识他了……这一次再去药铺抓药,那个老板一定又要窃笑许久,那他这个天下第一名捕的面子要往哪摆?

“我要将他骨扬灰!”左断仰天火爆地嚷嚷,而早有心理准备的乐毅已捉好树枝没被他们吼音震下树,衙役们也全都捂好双耳避左断的狮子吼,就只有在他身後的右京来不及闪,两耳被吼声震得几乎快听不见。

“好啦,毒又不是我炼的,兰析也不在这,你穷吼个什麽劲?”乐毅对这些饱受噪音的苦命衙役们同情万分,站出来主持不该由他主持的正义。

“你们这一批恶寇……”左断抄起大刀,咬着牙一步步朝乐毅所站的那棵树前进。

乐毅伸出一手示意他停止步伐,而左断也莫名其妙地看他又要变什麽花样。

“看在五年的交情的份上,我有叫兰析写份解药单让你去抓药解毒,你要不要?”

乐毅下巴仰得高高的,左断敢上来砍它的话,他就准备一辈子都吃青菜吧。

“药单!”左断的手马上向他伸出。

“我找一下。”乐毅扬手要他等等,很认真的在怀袖东翻西找。

左断捺着性子在下头等,一脚不停地拍点着地;只是找一张药单,居然要找这麽久?他到底是放在哪?

“呃……糟了。”找了半天後,乐毅很愧疚地对他陪着笑。

“什麽糟了?”左断的脸色开始发青,拍地的大脚也愈拍愈急、愈拍愈快。

“我忘了把兰析写有解药制法的药单给带出门。”乐毅搔着发老实地告诉他,并且识相地把两耳捂上。

“你──忘──了?”左断拉大嗓门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青惨的脸色逐渐变成黑色。

“好吧,你暂且忍一忍,我回家拿。”乐毅很无奈地叹口气,而後朝他挥挥手,纵身一跃,在林子消失了踪影。

“追……”忍无可忍的左断,从牙缝中迸出脑子唯一能想到的字。

“大人,咱们得去梵司马府,无音者盖聂在那儿。”右京紧抱着他的腰,并频频回头叫所有的人都来阻止要去追人的左断。

“我要追乐毅、我要砍兰析、我要吊朝歌、我要杀卫非!”被所有衙役压住的左断愤天怨地的大吼,直要甩开这一摹阻挡他的人。

“大人,您别冲动……”

左断挣扎地吼着,“我要将他们全都斩首!”

“他漏了一个盖聂。”其中一个衙役翻着白眼摇头道。

“又被气过头了。”另一个也叹息连连。

左断使出全身的蛮力,一鼓作气地震开了所有衙役,对乐毅消失的方向喊,“乐毅,把药单给我!”

“大人,您别意气用事,还有一个盖聂在梵司马府等着您去捉。”右京忙拦在他的面前再次提醒。

“我不管,我要先解毒!”太过分了,他好几个月都没找到他们五个,才找到一个就中毒,他一定要把和这五人这些年来所结的梁子全拆了!

“大人,您听我说……”右京在左断面前不断跳着,因为左断的两眼根本没摆在他身上,只是一直瞧着乐毅离去的方向。

“不要栏着我!”左断不耐烦地挥去一个又一个挡在他面前的手下。

“大人,冷静埃”所有的衙役一块儿求起他来了。

“都给我追!”左断大手一挥,施展轻功率先往乐毅的方向飞追而去。

林子,在左断和乐毅双双消失後,有好一阵皆无声响。

“喂,咱们还去不去梵司马府?”某个衙役问着身旁的同伴。

“大人都不去了,我们……”另外一个衙役苦皱着眉,也不知如何是好。

“派个人去梵司马府致歉。”右京在众人烦恼时冷静的做出指示,接着垂下头长叹。

“其馀的人……跟着大人追乐毅。”

第七章

“滚开!”

梵天残的双手犹带鲜血,挥开了一个又一个佣仆,大跨着步伐,望着远处梵瑟的阁居,不停加快脚步。

他抚着刚被梵天变打伤的胸口,微微呕出一缕血丝。他只想赶快见到梵瑟那双如水的眼眸,他多麽迫切地需要她,只有她眼底清清冷冷的凉意,才能平抚他身心外外的创痛。

“小姐……”水儿拍开梵瑟的房门,眼眸盛满恐惧。

颈间缚裹着纱巾,呆坐在床上低首看着掌心宝石的梵瑟,漫不经心的问:“梵天残来了?”

那种怒吼声只属於梵家人,也只有那种怀有痛意的声音会出自那三个男人的口中。

住在这座让每个人的灵魂都无法得到救赎的梵府,有哪一个人会快乐?

她垂着眼睫,握紧手中的宝石。她在病榻上辗转了三日方回到人世,醒来没多久,便从水儿的口中得知,丹儿已经永远离开让她不快乐的梵府了。她无法伤心,因为她知道,丹儿也像她一样亟欲得到自由;这个地方,让人累也让人倦。

即使是爱,在这也让人疲惫不已。

在这,她的爱不能说出口,即使她爱的只是一份回忆,另一种违乱人伦的爱,也会要把她仅存的回忆驱走,於是五年来她选择静默,不言语不微笑不哭泣,这样就没人看得出她的心思,让她还能保存入梦时唯一的方向。

“二少主刚刚杀了他的十二妻妾,现人就快到阁外了,小姐,您要不要避一避?”

水儿忧心忡忡地问,怕在气头上的二少主会拿小姐来出气。

“盖聂……是起因?”梵瑟的声音紧缩,能让梵家三个男人天雷大怒的原因只有一 个,他……做了什麽事?

“梵家宝库被洗劫一空,佃农们却个个在一夜之间皆有银两续租,那些银两,好像是府内被窃的……”水儿支支吾吾地说着,不知该不该把听来的事全告诉一直被蒙在鼓的小姐。

“你认为是盖聂做的?”偷窃?她怎麽地无法把这事与盖聂联想在一起,以前的盖聂人格正直……不对,现在已不同以往了,事可以变,而人,也可以变。

“奴婢听大少主说……姑爷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神偷。”水儿想了一会儿後,决定还是让小姐知道,不再让大少主将她关在得不到外界讯息和援助的小壳子。

“是盖聂做的也罢,梵府不该得来的,原本就留不祝”她转而想着,梵府搜刮而来的财富被盖聂归回原处,这也没什麽不好。

“大少主责怪二少主没保住梵家的布庄、银号、米市还有欠税的佃农,一怒之下,废了二少主的功夫。”小姐睡了这麽久,也还不知道这件事。

梵瑟忍不住为自己的老父叹息。

天伦、人伦、手足之情……这个梵府皆无,梵府的人沦落至此,她那不能动不能言的老父想必很是心伤吧!

“还有府内的三百死士也在一夜间全死了,大少主叫三少主派人去找神捕左断来捉拿盖聂,可是左断却没来,闹得现在府是既无财地无人。大少主又把气出在二少主和三少主身上,所以二少主才会──”水儿的话未竟,梵瑟便冷淡地打断她。

“梵家合该如此下常”无财、无势、无人、无权,这一个天谴总算来了。

冲入梵瑟房的梵天残听见这句话,翻涌的怒火直上心头。

“你是梵家人!”她说的是什麽话?梵家完了,她就这麽开心?她难道不是这家中的一分子?

“我姓盖。”梵瑟不慌不忙地撇清,一点也不想与他们沾上。

“盖聂那杂种的姓不配让你冠上!”梵天残踢翻了花桌,又气又急地吼着;但一振声大吼,他刚受伤的胸口便惹出阵阵闷痛,他忙又按着胸口眉目紧闭地大喘,额上沁出一颗颗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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