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番外(11)

第二日赵平津外出办事。

西棠独自在家。

她向剧组请了两天假,好在她不是主演,剧务把她的拍摄时间往后对调了一下,她一早起来在二楼客厅背台词。

将近中午时分保姆眉姨进来:“西棠小姐,门外有人找。”

她的声音有点激动。

宅子里的司机跟在保姆身后,嘀嘀咕咕地说:“赵先生不在家,不允许别人进来。”

保姆神气地对西棠报告:“她是吴贞贞,大明星,我看过她的戏。”

吴贞贞找上门来。

西棠下楼看到她,她一身高级时装,摘下戴的太阳眼镜,妆容发型都是整齐的,怪不得保姆一眼就看出来了。

吴贞贞看到西棠的光脑袋,眼睛瞪大,顾不上其他,先笑出声来:“哎呀,你还真下得了手。”

西棠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贞贞。”

吴贞贞四处打量:“赵先生在不在?我知道他在上海,昨晚有人看到他的车在金茂君悦。”

西棠说:“他出去了。”

两个人干站着也不对劲,西棠想了想,只好说:“请坐。”

吴贞贞坐了下来,黄西棠一句话,俨然已经是女主人姿态,她终于回过神来,有点发酸地说:“我来就是想看个明明白白,你在公司两年多了,我竟然看走了眼。”

西棠无从辩解,吴贞贞以为她交了好运,实际不过是任人操纵,她早遭过一回了,跟在他们这样的人身边,梦里不知身是客而已。

赵平津待女人的手段简单粗暴,不花半分心思,但行之有效,华服珠宝的虚荣幻觉,自以为被隆恩盛宠关照过,他日来个翻脸不认人的时刻,才叫你摔得血肉横流。

吴贞贞说:“听说这一幢房子,上一个女主人,是伍美瓷。”

伍美瓷,影后,大美人。

“铁打的金屋,流水的阿娇。”

“你也看得开。”

“贞贞,向你学习。”

两个人对视,忍不住笑了一下,吴贞贞这一笑,艳若桃李,她红了这么些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吴贞贞有点诧异:“这些日子公司提起你多了些,翻起旧资料,我竟然不知道,《橘子少年》是你。”

西棠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年往事了。”

“片子获奖时我还在大三,这部片子没有在国内公映吧,但我也有点印象,业内评价非常的高。”

“不敢当。”

吴贞贞有点好奇地问:“后来怎么不继续演电影?”

西棠愣了一秒,随后淡淡地答:“出了点事。”

吴贞贞是老江湖了,也不多问,只环顾了一下房子,话倒是好心的:“你如果手上有资源的话,挑一下剧本,你其实——很适合演戏。”

西棠只专心地答:“我是挺喜欢演戏的。”

吴贞贞将这一幢房子奢豪摆设的家居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赵平津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北京人还是上海人?”

西棠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西棠暗自叹息一声,吴贞贞好歹也算是跟他谈过一场,看来完全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也是,赵平津一层一层的人脉关系,身份被保护得重重叠叠,一般的人,又岂能轻易看透。

花园里忽然有汽车声响起来,两个人顾着聊天,却忽然听到司机大声地招呼:“周老师,您来了!”

吴贞贞循声往窗外望去:“那是谁?”

一个穿着浅色套装的中年女士,系爱马仕的花丝巾,头发吹成一个固定的波浪形状,昂着头朝屋中走来。

西棠却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赵平津他妈。”

吴贞贞带点雀跃:“真的呀!”

她是圈中结识人脉的个中高手,西棠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拉住她说了一句:“千万别说还有人在。”

她拔腿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感觉到心脏跳得扑通作响,等到上了二楼,已经听到楼底下吴贞贞紧张带着激动的讨好声:“阿姨您好!”

她吓得眼前一黑,直接拉开主卧室的大衣柜,一头扑了进去,手上还拎着两只拖鞋。

柜子里一片漆黑。

耳边安静下来了。

安全了。

楼下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但听得不清楚,西棠万分紧张地竖起耳朵,一会儿听到车子声音出去了,可能是吴贞贞走了。

吴贞贞近年来名气不错,形象一直维持得很好,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只是她不知道,周女士那样的人,再得体的修养也掩盖不住骨子里那种冷漠与不屑,她也下基层,上上下下打交道的人多去了,连笑容仿佛都是用尺子量过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们的交际是一个阶层一个阶层的,她看不起她们这行的人,表面待你客客气气,但绝不会跟你多一句攀谈。

西棠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唯恐脚步声朝二楼来,但响声一直在一楼走动,她渐渐放下心来。

呼吸慢慢地平静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坐在衣柜下面,头顶是赵平津的一整排的衬衣,幸好赵平津奢侈,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上海这屋子,成打成打的衬衣西裤都没有拆封,衣柜宽敞得不像话,她轻手轻脚地卷起他的一条牛仔裤塞到腰后,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西棠坐着坐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又被饿醒,她知道,这会应该是下午两三点了。

平日里在剧组忙的时候,午饭有时候是会吃得比较迟,但她的极限就是到两三点,可是现在仍然不敢出去。

她觉得头晕,因为血糖低,眼前开始花。

后背慢慢泛起虚汗,她觉得难受,嘴里干苦,正默默地忍着,房门忽然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西棠打了一个激灵。

赵平津的声音响起:“周老师,您不招呼声就来?”

周女士的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沉闷的声响,停在了卧房外的起居室:“我是你妈,儿子的屋子还不能来?”

赵平津朝开着的卧室房门里头看了一眼,声音还是懒散的:“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这屋子是姥姥姥爷送的,你也该注意点影响。”

“您见着谁了?”

“一个叫什么真真假假的女明星。”

“她怎么跑这来了。”赵平津暗自思忖着,试探地问,“您没见着别人?”

周女士敏锐地问:“还有谁?”

赵平津立刻答:“没有。”

他转而抱怨了一句:“我是成年人,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周女士宠儿子一直宠到三十多岁,也只是象征性地劝劝:“舟儿,这些女人,结婚后要断干净了。”

赵平津沉默了一下。

“年底结婚,瑛子今年夏天毕业就回来了。”

赵平津没说话。

“之前你一直说人家在国外不肯结,现在人回来了,你也知道你奶奶的病,你还要她等多久?”

赵平津终于答了一句:“知道了。”

周女士的声音充满慈爱:“我回去了,下午有个会,今年春天开完会了,你爸最近要调动,你自己注意点。”

赵平津不改本色地调侃了一句:“还升啊。”

周女士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给予了厚望:“你大伯过一两年想退了,你跟郁家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将京创尽快交接给别人,你大伯的班子你要准备接了。”

赵平津陪着她往外走:“知道了,我开车送您?”

两个人终于下了楼去。

西棠一颗心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嘴里有点苦涩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又饿又渴。

昨晚她问他有没结婚,其实也知道,多半是结了的。

他们当时在一起,他家人就一直盼望他结婚,只是跟她无关,他们那个阶层自有门当户对的女儿,政政联姻,或者政商联姻。

西棠的闯入,硬生生地站在了这个天之骄子通往权势富贵和美满联姻的对立面,简直把赵周两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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