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番外(35)

赵平津坐在主位,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筷,直接吩咐服务员:“拿个勺子来,银的,长柄,小点儿的。”

服务员应声去了。

青青坐在西棠身边,一直微笑着主动跟她聊天:“来北京多久了?”

西棠轻声细语:“两个多月。”

青青笑着打趣说:“怪不得舟舟这段时间不出来玩了,天天下班就回家。”

西棠有点赧然:“我平时也都是在剧组。”

青青关心地说:“这几年,一直在拍戏吗?”

西棠点了点头:“嗯,在横店。”

青青跟西棠同一届,她读的是中央美院,毕业后进了文化部门工作,在故宫博物院当文物修复师,西棠跟他们夫妇的关系挺好,当时他跟赵平津分手之后,欧阳青青还邀请她参加他们的婚礼。

方朗佲对她有救命之恩,那时西棠大病初愈,婚宴她还是去了,但赵平津没有来,青青提前跟她说过的,他在国外。

方朗佲和青青那一场婚礼,场面盛大隆重,寒冬季节,从欧洲空运来的白玫瑰铺满了整个婚宴,西棠坐在满面笑容的宾客之中,抬眼望过去,只觉得那一簇一簇热烈绽放的玫瑰都在燃烧,烈火烹油地一寸一寸地化成黑色灰烬。那段时间,她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每一天都在心底悄悄地渴盼着听到一星半点儿赵平津的消息,哪怕是托人带来的一个问候都好。欧阳青青来探望过她,可是也一字没有提过他,沈敏来医院支付她的治疗费用,可是连她的病房都没进来过,后来她出院回家休养,他们在嘉园一起住过的那间屋子,他应该是回来过,收走了他的证件资料和笔记本电脑,其他的私人物品一概不要,昂贵的西服、大衣、衬衣、鞋子、剃须刀、手表、牙刷,一切都被完完整整地遗弃了。

她终于明白,他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她。

西棠后来的人生中,那一个夜晚是被禁锢的记忆。

不过她始终觉得,即使命运引诱着她踏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丛林,但她亦永远心怀感激,那些曾经给她点亮过灯光的人。

一顿饭吃到一半。

西棠起身去洗手间。

她故意逗留得久了些,那间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她知道里面的人,个个非富即贵,哪一个站出去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谈的话题,看起来散漫无边,实则话里头交换讯息千变万化,动辄就是关乎命脉的内部政策,海里的事情也谈一点儿,要不然就是世界各地的消遣娱乐,而她不属于那个世界,只觉得压抑窒息。

西棠细细地洗干净手,又补了妆,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人。

陆晓江还是老样子,斯文白净的脸,戴了副白金半框眼镜,看样子专门在等她。

西棠只好微笑。

陆晓江望着她,语气是关心的:“西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西棠客客气气地说:“挺好的。”

陆晓江说:“你受伤了之后,我后来……打过电话给那位倪小姐,她说,你回老家了,让我再也不要找你。”

西棠笑了笑,那的确是倪凯伦的作风:“嗯,是,在家里待了几年。”

“你……”他眼底情绪复杂,欲言又止。

西棠想了想说:“我听说你准备结婚了,恭喜你。”

陆晓江回过神来:“哎,是,谢谢你。”

“西棠,你……”陆晓江吞吞吐吐了半天,忽然又猛地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在北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西棠笑了笑:“谢谢你了。”

陆晓江人有些急切:“我不是客套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塞到西棠的手里:“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但要记得,有事情我一定、非常愿意帮你。”

西棠有点不明白他了,他跟赵平津如今若还是朋友,应该早早跟她划清界限,他怎么还会主动找上门来。

“黄西棠。”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隐隐的不悦。

两个人回头。

赵平津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他们俩拉拉扯扯,一张英俊明净的脸庞却是寒霜密布:“回来吃饭。”

西棠转身要走。

陆晓江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注意保护自己。”

西棠回到包厢里去,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了,茅台都开了几瓶,赵平津胃不好,平日里的饭局一般没人敢劝他喝酒,若是有不知情的,也会被沈敏早早挡了去,席面上众人都已酒热耳酣,他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高积毅跟赵平津在一旁吸雪茄,青青对着她招手,西棠坐回了位子上。

“黄小姐——”

对面有人唤她。

西棠抬头保持微笑。

叫她的是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男青年,方才听他们隐约谈起是市里的哪位公子,他笑嘻嘻地盯着西棠:“黄小姐最近是不是演了那部武侠剧,电视上在播的,你演了那个小尼姑?”

《剑破》最近在星台热映,没想到还能遇到认出她的人,西棠只好点点头。

青青笑着凑过来说:“怎么,小谷你还看过西棠的片子?”

谷公子兴致勃勃地道:“我侄子特别喜欢那部电视剧,下个星期六是我侄子生日,你能不能过来,穿个戏服表演一下什么的,给大家助助兴?”

青青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陆晓江在一旁急了:“哎,谷县霖,西棠是我们朋友。”

谷公子扫了一眼陆晓江的神色,陆晓江虽说是跟赵平津他们一个大院长大的,但他家庭条件只能算一般,早些年他父亲还出过一桩事,后来人是保住了,但调去了外地任职,至今没有调回来,所以在这个圈子里,他说话一般没多大分量,但今年年初他却突然跟钱家定了亲,这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上背景极深的钱家的重量了。

谷县霖冲着陆晓江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晓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黄小姐要多少钱?直接开个价儿。”

陆晓江直接站了起来,冲着他叫嚷了一声:“你尊重一下人行不行?”

包厢里顿时静止了,正在交谈的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她不去。”一把低沉威严的嗓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场面立刻被控制住了。

赵平津不知道何时站在她了身后,抬手扶着她的椅子:“工作的事情不要问她,联络她的经纪人。”

在场众人的眼光在这几位中巡视,好奇、探究、不屑。

谷公子气咻咻地嘟囔:“哎哎哎,各位哥哥,不就一小女明星,我这是抬举她,你们至于吗,主演的份儿都算不上……”

赵平津沉下脸:“谷县霖。”

声音立刻停了。

高积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安慰了一句:“县霖,这位不行。”

车子行驶在东三环,长长的车河一片闪烁。

吃了饭,又去俱乐部打了牌,凌晨两点,一群人各自散去,继续找乐子的找乐子,该回家的回家。

赵平津带西棠回家,开着车,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西棠默默地注视着外面的耀眼灯火:“我想,怕场面尴尬。”

赵平津手搭在方向盘上,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温润如玉:“黄西棠也会怕?”

西棠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平和地笑笑:“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们公司心卉姐都去过,扮清朝皇后给一煤老板贺寿,然后从寿宴下来,黑着脸直接就在半岛酒店买了十个包。”

赵平津的声音充满警告的意味:“你也去过?”

西棠谦虚地道:“这不还没红嘛。”

赵平津问:“这种工作,是不是归倪凯伦管?”

西棠答:“嗯。”

赵平津目视前方,松了口气:“那就行。”

西棠望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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