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番外(44)

黄西棠的名字跟印南连接在一起,频频登上娱乐版的头条,随着她名气渐渐浮起来,赞助的厂商忽然多了起来,倪凯伦时不时给她带来一些品牌的衣服、手镯、丝巾、太阳眼镜,叮嘱她今天要戴这个,明天要戴那个。

北京的各种颁奖典礼、时尚盛典、广告活动太多,印南这么低调的人,都应邀出席了两三个商业活动,有一个还偕了黄西棠去。

两个人是多年老友了,大概是哪一个笑容和眼熟稍微热络了一点被记者捕捉到了,他们俩的绯闻就立刻被炒了起来。

听说郑攸同的粉丝气炸了,千军万马排着队来微博骂她。

小宁天天在剧组里刷手机,每天跟她报告几句,玩得不亦乐乎。

西棠慢慢地缓过来,松开了小宁的手,自己走了两步,转过一条街角,雍和宫的朱红色砖墙和黄色琉璃瓦已经远远在望。

仿佛还看得到殿宇上升着袅袅的烟雾。

她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张望,墙下贩卖香火的小摊贩还是那么多,她依然清楚地记得,过了昭泰门的牌楼,有一条长长的方砖砌成的绿荫甬道,高大的银杏树遮天蔽日,秋天银杏叶子变黄的时候,非常非常的美。

赵平津带她去看的。

她在这条街道的附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曾经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候。

她不能再想了。

赵平津依旧无声无息,似乎已经很久了,自从上一次从吴贞贞的婚宴上回来两个人撕破脸皮地打了一架,赵平津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是自然的,谁倘若惹恼了他,他自然弃之不理。

晚上执行导演来找她,说是冯导在机房里重看片子,发现有一场戏不连戏,前半段她戴了耳环,后半段没戴,导演说有几个特写镜头明天要重拍。

西棠开始找那副耳环,那一副小小粒的珍珠耳环是她为数不多的私物,她印象中自己有一阵子都没有戴过了,于是翻遍了自己的行李箱和化妆包,喊了助理进来,连带酒店房间的角落都找了一遍,找不着。

西棠坐在酒店的床上,重头仔细想了一遍,那段时间去了好几趟柏悦府,大约是落在赵平津那里了。

西棠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

没办法只好找沈敏。

沈敏说今天他休息。

西棠说明了来意,沈敏笑了一下:“他给了你屋子的门卡,自然是准你随意出入的,你就回去找找吧。”

西棠只好喏喏地应了一句好。

正要挂掉电话,沈敏在那头忽然喊了声:“西棠?”

“嗯?”

沈敏明显有话,但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说:“没事,你去找找吧。”

西棠打了车去建国门。

从酒店一楼的大堂进了电梯,整个走廊非常的安静,一个人也看不见,住这里的每一位户主都有绝对高度的隐私权。西棠开了赵平津的家门,站在玄关悄悄地往客厅了张望了一眼,下午四点多,窗帘一贯拉得严严实实,他的房门也关着,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今天是工作日,一般这个点,赵平津不会在家。

西棠放下心来,脱了鞋走进自己住的那个房间,在房里和浴室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于是出去客厅,把茶几翻了一遍,开始翻开沙发垫子。

她趴在沙发上,使劲地往沙发垫子里伸手摸东西,忽然感觉后背一阵阴风吹来,屋子里忽然多了个人影。

西棠吓了一大跳。

浑身一哆嗦往后一看,却看到赵平津扶着房门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穿了深蓝色的细格子睡裤,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头发乱糟糟的。

赵平津一见她就没好脸色:“怎么,见着我跟见着鬼似的?”

西棠坐起来,猛地拍胸口压惊:“我以为你不在家。”

赵平津走到沙发里坐下来,看了她一眼:“找什么?”声音沙哑。

西棠说:“一副耳环,连戏要用,在剧组酒店里怎么也找不着了。”

他微微皱皱眉:“眼睛怎么了?”

西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了摸红肿的眼,有点不好意思:“哦,拍戏哭的。”

赵平津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他伸手拿烟,想了想放弃了,转而拿杯子,半杯水已经凉透,他皱了皱眉,也没打算自己去倒。

西棠继续在沙发上,看了看他,纳闷地说:“你怎么大白天在家里睡觉?”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你管我?”

西棠问了一句:“不是说很忙吗,你那个竞标结束了?”

赵平津顿时抬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黑色阴霾,并没有说话。

西棠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小声地解释了一句:“青青跟我说,你最近在做一个……”

赵平津终于抽出烟来,面色仍然冰寒,却飘飘然地说了一句:“丢了。”

西棠愣住了好几秒。

赵平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以为这单子拿下来,我顺利将公司移交给李明,我也不用再一直两头上班了,没想到……”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西棠知道他不是不失落的。

西棠以前就听过高积毅他们调侃他,京创科技上市时,整个公司全部市值加起来不过几个亿,跟他在上班的单位相比,随便一个重点项目动辄就上百亿的,京创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偏偏就爱得跟爱自己儿子似的。西棠明白他,那是他自己一手建起来的梦想,一个男人二十多岁时最旺盛的体力和精力,他全部奉献给了自己创立的这家公司,煎熬了多少辛苦和心血在里面,恐怕连西棠都未必能体会,疼爱,那是自然的。

他嗓子哑得更厉害了。

西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西棠走近他身边时,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她直觉地伸手探他额头,滚烫一片:“你发烧,你知不知道?”

赵平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又不傻,能不知道?”

西棠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烧得浑身滚烫,发烧烧成这样儿了,还能坐得这么四平八稳,真不知哪里练出来的钢铁纪律。

怪不得大白天他在家里睡觉。

西棠让他喝完了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倒腾沙发垫子:“穿得这么少,袜子也不穿,你回床上躺着去吧。”

赵平津没理她,抬眸看了她一眼,话都没说。

西棠说:“喂,赵平津?”

赵平津说:“不想动。”

西棠走到他的跟前,拎起他的手臂:“回床上去躺着。”

赵平津脚下是虚的,被她这么一拖起来,差点一头朝地上栽下去,他一手扶住沙发,瞪着她吼了一声:“你想摔死我啊!”

看来这回真是熬出病来了,骂人的气势不减,但声音听起来沙哑虚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西棠不跟他计较:“好好好,你慢点儿。”

赵平津站起来却没有动,他方才昏昏沉沉之中听到客厅有响声,勉强起床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便再也不愿意动,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黑。

西棠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赵平津撑着她的胳膊,走进房间躺回床上,眼前人影绰绰的,不过这么动了一下,眼前一阵阵地发晕,额上渗出一头的虚汗。

西棠给他擦干了鬓角的汗。

西棠回头进浴室里换干净毛巾,看了一眼他卧房外的起居室,换下的衬衣西裤都胡乱地扔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他一向有洁癖,自己的衣服换下来自己都会收拾好,应该是回来时人已经难受到不行了,才会这样扔在地上。

西棠给他收拾整齐了,走进房间里问他:“今天吃过东西没有?”

赵平津躺在床上摇摇头,面上终于显出了一点儿难受。

西棠说:“我给你煮点粥,你先吃点退烧药,实在不行晚点去医院。”

赵平津昏昏沉沉的,却还记得回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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