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XX年男人事件簿(7)

要命。谢海媚不禁苦笑。

早半年前,「小资产阶级」的自满浪费习性,怕不对这等「穷酸」嗤之以鼻,简直德性!

现在她不只把吃剩的「打包」,还要跟唐娜一样,带起从高中毕业後就在她生活里绝迹很多年的便当。

要命。被唐娜影响得真是不轻。

唐娜会发春,也许是种下意识的必然。有个男人,不只暖身兼暖脚,还可以帮忙作作饭,喂喂孤寂的胃一顿好吃的。

「我等会有课。你呢?」出了咖啡店往公车站走去。

「我晚点才有课,要先回公寓一趟。」

刚要过马路,公车刷地扫过十字路口,唐娜急忙挥手快跑去堵公车,一边匆匆回头叫说:

「晚上一定要来!七点半,别忘了!」

然後大声喊叫,追上去硬是把车门敲开。

追车的是唐娜,奇怪车站旁等其它路线车的人却好奇的看她。谢海媚极力摆出一张「冷艳」的脸,空心萝卜般的郑重,一边下意识的往後退。

站牌後一排古董店,一家挨著一家,有一家正小心翼翼地搬运货品,挡住去路,她只好耐心等著。

目光不免往古董店扫了一扫。乍看之下,一堆朽木腐板;仔细地看,还是一堆破桌烂椅。

看看标价——嘿嘿,妈妈咪哟!

算她没文化。

所谓古董,不明就里,十成十就一堆破铜烂铁。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吧,识货的说「古董」,不识货的就一堆破铜烂铁。

心里还在默算那个标价她可以买几个礼拜的菜,前面不大远的地方有个男的朝她这边跑来。

黑背心,黑短裤,露得恰到好处的结实肌肉……

谢海媚女人本能的多瞄了两眼。身材真是不错,可以打八十分。

那男的跑近了,有点面熟……

哎!

她的心莫名的乱窜起来。

是他。

那个他,还能是哪个他!

所谓命运及巧合联手恶作剧的他。

那个萧潘——

他一直跑到她面前,停下来。

「嗨!」一身汗,衬得一身肌肉更结实有力感。

谢海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嗨。」目光不敢乱瞥,死死的盯住他的脸。

但那张脸同样溢满一股男人魅味,一样的危险。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该死的萧潘,很知道自己魅力的笑起来。

「是啊,好巧。」拜托,不要跟她讲「巧合」好不好。

「等车吗?」

「是……啊,不——嗯,对……」她简直不知道该把视线摆哪里,语无伦次的。

「你住在这附近?」

「嗯。」

「我住在海边那个小社区,离这里不算太远。真巧对吧?我们还真是有缘。」萧潘又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巧合。

这真的是偶然,他没想会这样就撞见。

但谢海媚心里打个颤。

他居然在说「缘」!

所以这世事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证诸他们之间太巧合的偶然。

「吃午饭了没有?我请——」

「我吃过了。谢谢。」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赶紧打断他。

「那么,请你暍杯咖啡——啊,你不暍咖啡的。那么,暍杯茶吧。」不让她拒绝的,语气非常的柔软:「陪我喝杯茶。」

「我——嗯……」想拒绝,偏偏心虚的编不出藉口。

心虚?噢,天!

「你有事?」

正好替她找藉口。谢海媚赶紧点头。

「我有课。」算不上是说谎吧,虽然两个小时以後才要上课。

「我送你过去。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你。你一直没打电话给我。」好像他们多亲似。

声音还是那么柔软,温柔的缠放教人不忍的那么一丝丝怨,要人先内疚起来。

「谢谢,不用麻烦了。」

「不会的,我很乐意的。」

「真的不用了。」

萧潘看看她。

「好吧,你这么坚持,我就不烦你了。」加重那个「烦」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得好像她多嫌他似。

「那就好。」萧潘俯身倾靠向她。「其实,老实说我也没开车出来。」

他忽然那么靠近,轻声笑著,谢海媚猛不防呼吸进他的气味,蓦然浮躁起来。

她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一下子溃防。

研究心理的萧潘,很知道怎么突袭人的不提防。

「我自请处罚,罚我请你喝茶吃饭吧。你不介意给我你的电话吧?」

「呃……」又一个突袭。谢海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潘又朝她倾倾身。

无形的压力压得她!

「我保证,我不是坏人。」表情十分认真。

谢海媚不防,笑出来。这一笑,失掉拒绝的余地。

萧潘默念一次她的手机号码,又自觉的笑了。自觉他那笑的魅力,开展著那笑看著谢海媚,直到谢海媚承接不下来,怕滋生出暧昧。

「Sandy有男朋友了?真的?不过,她现在比较会打扮了,难怪。」

「对啊,我那天碰到她,她还化妆呢,变得挺漂亮的,差点都认不出来。」

「所以啦,天下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後头咖啡桌那边有几个女孩在聊天,讨论得很热烈。

小房间里挤了三四十个人,闹烘烘的,不仔细听,其实不容易听到谁或谁在说些什么,完全混杂成一团。

她们的声音虽不大,但够清脆,说的又是中文,像是北方口音,卷舌咬字很确切,听起来就比较清楚,也就那么钻入她耳朵。

谢海媚忍住没回头,有点无聊的喝著一口又一口的热开水。

唐娜早不知道钻到哪里去,抓著某个倒楣的本地老外学生练英语了。她没那兴致,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觉得无趣。

後头的声音又传来,已经变成在讨论找不到男朋友的几大理由。

大概就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女人都不外几点因素。

一是不化妆,老是以「真面目」示人,要命的是还自以为是天仙美女,其实是吓死人的黄脸婆一个。

然後,看太多的爱情偶像剧,学日剧里的女主角,动不动就喝酒,而且还是啤酒,暍醉了还脱衣服咬人发酒疯。

三是不懂得打扮。别提什么露肩露背装或蕾丝薄纱,春夏秋天永远那一套太空服,从头包到脚。

还有就是下了课就直接回去,从来不参加任何聚会,男人瞄她一眼就以为人家对他有意思。

要不就是太过大剌刺,说话粗声粗气,不懂得撒娇,不够矜持含蓄,像个男人婆,没有一点女人味……

听到这里,谢海媚忍不住暗笑起来。

虽然这种话多半是女人说来给女人自己听,总是女人自己在危言耸听,在揣测男人的意思,好迎合男人的需求。

但对男人来说,倒是很受用的。

算一算,这几项「天条」里,她犯了几桩?

难怪,一大把年纪了,她还找不到个男人来抱。

唉!唉!

她暍口水。突然,後面的妹妹们讲起了一个有关男人性能力的笑话。

她噗哧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天呀,真是天才!

她终於忍不住回头过去。几个白净清秀的女孩,正吃吃笑成一团。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谢海媚喃喃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纪「大了」,这笑话听起来太容易联想,真有几丝色情感。

她对自己摇摇头。摇得太专注,没注意,一转身,撞到一个东方长相的男孩。

「嘿,你是哪里来的?」一开口就跟她说中文,跟她相同的口音。

她头上印有籍贯属地吗?

「地球来的。」

「跟我一样。哪个洲哪个大洋哪个岛的?」跟她幽默起来。

谢海媚抬头瞅他一眼。

「蕃薯岛。」

「好巧!我也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蕃薯,马铃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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