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巴比伦(21)

「真可惜,我看大鸟那个人挺不错的,又对你有意思--」

「美花,别提那些了好不好?」我插嘴打断她。

「你如果有男朋友,冷青他就不会……」这些话她说得很细,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像是含在嘴里的咕儂。我听惯了小主管细声细气的嗓音,所以美花这些低喃我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我又陷入沉默,坠进无底的绝谷。

幸好车声吵杂,我的沉默显露不出任何特别的意义。美花也以为我没听到她那些话,看看窗外又说:

「我真不明白,像志诚条件那样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又那么喜欢你,你竟然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什么样的男人,你才看得上眼?」

美花的声音听起来,半夹讽刺。我看她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

「美花,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两情不能相悦,交再多男朋友也没用。」

「但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冷青也许就不会跟我吵架,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同时,美花转头看着我,眼神坦白,不满怨懟的情绪完全盛在不言中。

我们对望甚久,车子吵杂的隆隆声围绕在我们周旁的经纬,襯显出我们之间情绪的沉默。

「我懂了!」我复看她一眼,甩开长发,按铃下车。

下车后,我辗转又换了两趟车,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躯体摸黑回到半山腰的违章建筑。我的情绪坏透了,不只是身体觉得累,心情也沉到谷底。

我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太保波斯坐在一旁静静不出声,迥异于平时的喧闹。

我的心情影响了它们的心情,我爬起来,歉疚地说:

「对不起,我的心情坏透了。她是我的好朋友,他又是她的男朋友,我喜欢上他也不敢说。但她怕我抢走她的男朋友,对我说那些话……我不怪她,但是--差劲,真的差劲透了!我是说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喜欢上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着说着,难过的哭出来。

同样是爱一个人,美花是那么幸福洋溢,滋味甜在心头!我的感情却不能摊开,背负着背叛朋友的罪恶感,所有的无奈苦涩只有我自己承受。

「喵……」波斯走过来轻轻摩挲我的膝间。

「我也不想这样啊!波斯。」我忍住泪,越忍越难过,索性放声大哭说:「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爱着美花,我像个傻瓜一样……」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只觉得声嘶力竭,喉嚨都哑了。

我懒懒地趴在床上,盖着枕头矇住灯光刺眼的照射。过了很久很久,彷若日月交替那么久,属于夜特有的那种寂静笼罩整个房中。我慢慢起身,听到门外传来粗重断续、夹着呢喃不清的叫喊的拍门声。

隔着门,那声音含糊得只剩一串串咕咕响的喉音。我跳下床匆匆打开门,杨冷青踉蹌地摔进来,带着一身刺鼻的酒骚味。

「你喝酒了?」我关上门,制止太保的蠢蠢欲动。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醉意太浓,只得靠着墙,半臥在地上。我跨过他,想扶他起来,他挥开我的手,咕哝着说:

「我没醉!你不要管我!」

「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还没醉!」我攙着他,想扶他起来。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你走开!」他挥开我,逞强地想自己站起来,步履不稳,跌趴在我身上,连带的也害我摔在地上。

他的身材高太,体重又重,我被他压在地上好半天使不上力。我稍微喘了口气,避开他垂靠在我脸颊旁的醉脸以及吐息问的酒臭味,然后使尽力气将他推开。

「你干嘛推我?」他跌在墙边,依着墙挣扎了半天才坐起来。

「问你啊!你为什么醉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实在有点白痴,居然这样一本正经和酒醉的杨冷青对话。

「谁说我醉了?」杨冷青硬不承认自己醉了,睡着墙叫着:「我心里不痛快,喝酒解闷也不行吗?」

看样子,他并没有我想像中醉得那么厉害,但他大概喝了不少酒,眼神显得有些呆滯。

「你安静一点,没有人说你不能喝酒!」我抓住他的手想制止他,他不晓得从哪来的蛮力,挣扎个不停。

「放开我!」他大叫:「酒!拿酒来!我要喝!」

「不要叫了,你清醒一点!」夜已经很深,他这样大吵大闹只会给我惹麻烦。

我匆匆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了两口,将它摔在地上,嚷叫着说:

 「拿酒来!别以为我醉了,你就想骗我。告诉你,我没醉,我的头脑清醒得很。拿酒来!我要喝酒!」

他挣扎地站起来,步履不稳地站在屋子中间,仰天大叫说:「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要喝酒!拿酒来!」

他脚步踉蹌,顛顛倒倒的,像是随时会摔下来,我在一旁紧张地守着,又气恼又担心。

「拜托你不要再闹了!」我想扶他到床上躺着,他胡乱挥手,不肯让我接近,睡着自己的胸口,语无伦次地说:

「不要管我!我心里痛苦、心里难过,你知不知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给我酒,我要一醉解千愁。酒呢?--你不要管我!我不要你同情!我没醉--」

「冷青,你安静下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听得又急又气,所有的委屈全都湧上来,又怒又怨,强抑住声音中的抖顫说:

「你说得对,你根本没必要听我的话。你和美花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自己解決去,不要喝醉酒跑来我这里喧闹,我不是美花,没有听你发牢骚的义务!」

杨冷青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摇摇晃晃向我走了几步,我怕他又摔倒,伸出手想扶他。他突然张臂抱住我,我支撑不住他摇坠的力量,再次连带地被他害得摔倒在地上。

「是我不对,是我见异思迁,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这些话异常的清晰,但是没头没脑的。

也许,他是把我错当成美花了……我别过头,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突然伸手过来,将我的脸扳过去,醉眼矇矓地看着我说:

「你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一直爱着你?你不让我喝酒,可是我心里难过、苦闷,你知不知道?」

「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

「你不要听也得听!」他抓住我,强迫我看着他,又强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你感觉出来没有?我心痛啊!你的心腸为什么这么冷酷……」

他突然压过来强索我的吻,窒人的酒气由唇齿间强灌进我唇瓣里。我用力想推开他,他双臂箍得紧,挣扎廝磨之间,我身上沾染了他浑身的酒气。

他果然把我错当是美花了。我拼命想推开他,却又无力推开他,他吻着我的耳鬢和唇颈,一边呢喃说:

「我爱你……我爱你……」

这就是神的詛咒吗?被他如此搂抱在怀里,我却没有幸福顫抖的权利。

杨冷青的亲吻越来越放肆,对感情的索求也越来越贪婪。我被他压在身子底下挣扎不脱,长发凌乱,衣衫也逐渐不整。

当他扯掉我的襯衫,吮吻着我前胸,我全身泛起一阵顫慄,无力而麻醉。恍惚过后,我已呈半裸,他半或迷醉半因酒醉,印在我身上的每个吻都灼热发烫。

又一次恍惚后。杨冷青上身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褪落在地上,我身上的牛仔裤也半褪到股间。太概是因为感染杨冷青身上酒气的关系,我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而杨冷青全身也因为酒精发酵的缘故,热汤得像在燃烧。

他真的醉了,因为酒醉,才会将我错当成美花而放任自己的激情。我闭上眼睛,觉得又幸福又悲哀。

这真的就是神的詛咒吗?还是命运的谴责?

杨冷青的身体越来越汤,如火在燃烧,每个唇吮也印帖着更深的饥渴。我倾全力将他推开,狼狈地半起了身,他由后揽住我的腰,双手一使劲,又将我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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