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姑儿+续:芙渠(8)

姊疼你,怎么这么可爱啦~」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就放弃了。他反身抱住我,埋在胸口笑,模糊的说,「还姊

姊呢…什么可爱…琳琅妳真是怪,老说怪话…」

笑了一会儿,他慢慢安静下来,呼吸匀称。我也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有段时间,我觉得我像一头猪。

吃饱睡睡饱吃,只有上午会出去跑跑,美其名是替仙心摘花,其实入冬了,哪来

的花。只是难得能用自己的腿,不走走跳跳总觉得很亏本。就算是下了雪,我还

是非常有毅力的离开温暖的屋子,到处走走踏踏。生活在亚热带,雪对我是很希

罕的玩意儿…

(别跟我说冷冻库的霜,那是两回事好吗?)

每次近中午回来,就算没有花也会有草叶树枝交差,不然也有一两个我觉得很好

看的石头。仙心总是会笑(他越来越爱笑),然后慎重的把石头收在床头的柜子

里,没事就拿出来和我一起把玩。

刚下雪那天,我兴致勃勃的捧着一个雪人回来──很小的一个。虽然很快就化

了,他还是摸了摸,「好久没摸到雪了。」非常惊喜。

每次他这样,都会害我一阵鼻酸。

他跟我是一类的人。都是那种想尽办法不带累人的活下去,泰然面对疾病伤痛。

这就是心里素质上佳的好青年啊!但他比我还惨。我虽然是躺在病床上,最少还

可以看电视,也能看窗外的车水马龙,生活不算太静态。

他却关在昏暗的病房里,连玻璃窗都没有,长年和阴滞的病气一起。如果是我,

早就闹革命了,宁可得肺炎也要坐窗边看看。但他却沉默忍耐的待在阴暗的病房

里,默然熬着天明,又熬着天黑,唯有痛苦相伴。

所以我除了上午出去跑跑,中午以后就乖乖陪在他旁边。

说起来,我是自命为高等看护──高等而生活腐败的看护。像是抱他去洗手间,

帮他洗澡这种重劳动,自然有一大堆人抢着做,我需要做的只是陪他吃吃饭,说

说话…他坚持是说说笑话。其实我哪有!是他笑点太低,却赖我是会走路的笑

话,你说说看啊,这还有天理吗?!

咳,抱歉,我又离题了。

总之,我的工作很轻松,不过就是陪吃饭陪说话,陪他睡午觉和晚上那一顿。但

真的是盖棉被纯聊天,根本就不邪恶好吗?你也想想他才截肢多久,换药的时

候,偶尔还有那愈合不好的地方会渗血水。这种样子要求他做些什么那个也太夸

张了…

但我只是做这些没什么的工作,就可以让他高兴很多。他大哥二哥来看他,总是

眉开眼笑,说早就该把弟媳娶回来了。

听得我汗出如浆,怕人看出我心怀鬼胎。

其实是我被纯洁正太迷得头昏眼花,口水直流,我动机不纯哪~

每次我这么说,仙心就会背脸过去笑。他已经套出「正太」是什么意思了,常常

刺激我,说我对小男生流口水,其心可议。

有回我灵光一闪,非常敏捷的反击,「我可只对一个正太流口水,那正太还超龄

许多哩!」

他马上语塞,一直红到耳朵,好半天没讲话,羞得不敢看我。

是吧是吧,真傲娇无双哩!

就算是一起睡觉,他顶多咬咬我的耳坠子,啃啃我的手镯,连手都是规规矩矩的

搁在我腰上。(虽然我觉得这个啃东西的习惯很奇怪…)其他什么都没有,跟他

睡觉很安心,而且满暖的。

冬天本来就是一个对伤创来说有利的季节。这个季节比较不容易感染,或许是因

为他胃口好多了,能吃能睡,伤创愈合也快了起来,身体也强健些。连幻痛的发

作都越来越少,我都开始画图请工匠打造轮椅了,或许春天来临,我能推他出去

散步…

但冬天也是一个阴郁的季节,对心理健康很不好。陪伴也不是万能的,那天深夜

仙心幻痛发作的时候,他没有心理准备,猛然痛醒,又不敢吵醒我,只能死死的

将额头抵住我的手臂。

等他的冷汗惊醒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痛多久了,身上的单衣几乎都湿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又惊又怒。

他摇头,死死的咬住牙,全身都在颤抖。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想起许多夜

里,我痛醒过来,爬着找止痛药,抱紧自己死熬的情景。

那时候我希望怎样的拥抱,我现在就怎么拥抱仙心。

毕竟这个身子个子太矮,我只能让仙心靠在我的颈窝,穿过他的颈下,另一手抚

着他的背。他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只敢抓住衣服,因为上回他抓破我的手,伤心

很久。

听他牙关发出轻轻的「呜」,我真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没关系,你哭。」我小小声的说,「我谁也不告诉。」

他抖了起来,深深的吸气,小小口的。模模糊糊,极细声的说,「…痛。」

「我知道,我知道。」我喃喃的说,「多痛我知道。」

让我们这种人能开口说痛,多么不容易,多么艰辛。我十六岁以后就没跟我妈吭

过声。问我都永远说「还好」,即使我痛到已经在撞墙了,撞完我也说「还好」。

他剧烈的抖起来,我猜他是哭了。让我们这样的人哭…要放下多少信任才能对人

哭啊。

害我也哭了。

他抬头看我,真是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等他又重新绷紧,痛起来的时候,他

突然逼近我,把唇压在我唇上,微张着嘴,像是要对我呼救。

该死的是,我的接吻经验只有一次,感觉只有「恶心」。现在可好了,我开始后

悔怎么没多谈几次恋爱,现在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好,我知道这个成语不是这

样用,但我脑袋都成糨糊了你说我怎么想得起来其他…

极尽我稀薄的记忆(还得排除恶心的部份),我试着把舌头伸进他嘴里。长年喝

药,他深染药气,所以我没觉得恶心,只有点微苦的药味。

接下来就不用我再想什么了。他差点把我舌头吞下去,还压到我身上,全身发烫,

我都担心他发烧了,手紧紧的捧着我的脸,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要闭眼睛(是说我

怎么也没闭啊?),其实我想他也什么都看不到(这么近鬼才看得到什么),像是

用全心全意在接吻,而且几乎是在我身上滚,我觉得情形不太妙…

他小小声的啊了一声,就瘫在我身上了。

…天啊地啊!别这样玩我!我我我,我没有经验啊!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

办…

冷静,冷静。首先是他别着凉了。满身的汗,需要净身,不然这种鬼天气感冒真

是雪上加霜…但但但是…

轻咳一声,「我、我叫人传热水给你洗…洗一下好吗?」

他用力的在我颈窝摇头,我想他的脸发烫了。这个时候害羞有屁用。

「还痛吗?」我决定实事求是。

他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接吻和…那个,可以止痛。虽然不是跟我那个,不过好像就隔两层布…

干,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个!

「我…」这个高等看护不好做啊…「我帮、帮你,擦身…好吗?」

他他他…他居然点头了,还自动自发的滚到旁边去,摀着脸。

我颓然的坐了一会儿,发现被吻得有点头重脚轻。一脚高一脚低的去端脸盆,倒

水,幸好睡觉前婆子都会准备着。

无语问苍天。我还真从来没见过男人的…那个。连A片都没看过。这就是我第一

次的亲密接触吗?我当初怎么不看几部A片壮胆啊…

再次证明,我的心理素质坚强可比金刚钻。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完成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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