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令(6)

“我说药儿和她相公呀,”长老一捋胡子,笑得像是自己要嫁女儿,“汉人不是要媒要聘?我当这个媒人,可不委屈你们吧?”

云涛愣愣的张大嘴,望着唐药。

哪知唐药居然缓缓抬头,满脸红晕,“有长老作主,是药儿的荣幸。只是……唐门若杀了来,我们……我们不好连累金蛇寨……”

这里是金蛇寨?武林各门派碰都不敢碰的苗疆金蛇寨?云涛的嘴这下更合不起来了。

“什么话?我立刻传令下去,要全寨不可泄漏你们的行踪。我们苗人不像你们汉人鬼鬼祟祟的,拿恩人换钱。”他转头又叽哩咕噜的交代一堆。

“不行!这万万不行!”云涛终于找回声音,嚷了起来。

“怎么?是我家药儿配不上你,还是我这媒人不称头?”长老脸一沉。

“这个……不是,那个我……”他越紧张,说话越是结巴,求救似的望向唐药,却见她狡狯的一笑。

天老爷!我又让这小姑娘耍了一记!

只见她头一垂,扯了扯长老的衣衫,“长老,我们是该先回去见他师父的……”

“汉人就是有那么多啰哩叭唆的规矩!”长老笑了起来,“先成亲再回去!你们汉人不是说了,‘生米煮成熟饭’,等儿子女儿都生了,熟饭成了稀粥,我看哪个还来阻拦!”

不待分说,云涛已经让几个笑嘻嘻的苗女搀扶起来,押到屋后沐浴更衣。

唐药只是微笑的朝他摆了摆手。

我脑子一定有病!云涛在心里咒骂起来。居然会以为她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我是招谁惹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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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苗女打扮的唐药,一改清丽,显得妖美却又不失清纯,全身戴满驱邪的银饰,沉重的银项炼叮当响。

见她这般美丽模样,云涛满腔恼怒又化为乌有。

“龙大哥还在生我的气?”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娶我这么痛苦?”

“你明知道我们……我们……我们才相识不到两天!”他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端起酒来灌。

唐药只是笑了笑,拿出随身带着的琵琶,边弹边清脆的唱起歌来。

雪涛不懂苗语,不知道唐药唱的是苗族跳月时的情歌,只知道她声音如珠玉交鸣,激越处如达天听,婉转盘旋直入九霄。琵琶声急,配上她那宛如天籁的声音,满场子人如痴如醉,跟着唱和起来。

火光,舞影,欢笑,歌唱。仰头是清澈的星光,俯看是黄金般的火焰,不知道是苗人的酒太烈,还是唐药的歌让人醉,酒量宏大的云涛居然觉得有点恍惚。

即使语言不通,他也知道围绕过来的苗人起哄着要他唱和。大概是真的醉了吧?他居然唱起了小曲儿,还不只一首。

但是,等苗人将他和唐药推进同一个房间,他的酒意马上被吓飞了。

他僵硬的像块木板坐在椅上,眼睛不敢看向房里唯一的那张床。“你……你把自己害惨了!”

坐在窗台调琴弦的唐药停了手,含笑问:“怎么个害惨法?”

“闺女的名声!”云涛大掌一拍,桌上的杯盏立时一跳,“你为什么要撒这种漫天大谎,随随便便就把终身许给个陌生人?你连我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唐药拨着弦试音,“是长老自个儿误会的。你就当今天不过是参加了一场苗宴,开开心心的不是挺好?我还不知道你会唱小曲儿呢。”

云涛瞬间赧红了脸,“你怎可这样若无其事?这事儿若传出去,你还嫁得出去吗?我是个男人,没什么打紧的,但你可是个姑娘家呀!”

“不会传出去的。”唐药好整以暇的拨动琴弦。

“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将来——”

“你会对我怎样吗?龙大哥?”她微偏着头,看起来纯洁无邪。

“该死的,当然不会!你当我龙某人是禽兽吗?”他气得跳起来,“我是担心你的闺誉,这事一旦传出去——”

“龙大哥,息息气,不会传出去的。”她怀抱琵琶轻笑,“经过今晚这场‘婚礼’,金蛇寨老老少少都会站我们这边的。苗人浪漫多情,像私奔这么浪漫的事情,最能激起他们的义气。即使唐门的人找上门来,连三岁小孩都不会泄漏我们的行踪。拆散有情人,是苗人所不能忍受的。”

“你告诉他们真相不就好了!”

她神情变得萧索,“真相?说我唐门自相残杀?苗人重视族人,不能了解骨肉相残这种事情。若让他们知道,就算长老他们能了解,年轻苗人也难保不会泄漏口风。龙大哥,”她的笑容十分无奈,“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望着她纤瘦的肩膀垂垮,像背了千斤重担。云涛虽耿直,却不笨,他隐约猜到唐剑急着要找的药师令是件重要的东西,大概是药师长匆忙避祸,交给她保管的吧?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不爱惜自己。”云涛垂下眼,虎眼满是不忍,“你又不认识我,万一我狼子野心,你——”

“龙大哥,”唐药又恢复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我一出生就在唐门,形形色色的‘狼子野心’已看得不想再看了,若我还分不出你是不是好人,这些年就算白活了。你放心,今晚月色正好,我正想弹琵琶赏月呢。你尽管睡,天亮时,我自会叫你。”她低头拨弦,三两声自有股凄楚的韵味。“你实在不用把这场婚礼放在心上,这不是真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云涛却不像她那么肯定。

“……刚好我也想赏月。妹……妹子,你现在准备弹什么曲子?”他端起酒,和她一起倚窗赏月。

唐药望了望他,微微一笑,“十面埋伏。”

“好曲子。”他饮尽酒,“真是好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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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令》

第三章

宴会一连举行了两天,在唐药的坚持下,两人终于得以成行,前往湖南。

临行前,长老给了唐药一只金手镯,精巧的像条小金蛇。

“下次再来寨里,用不着跟门口那些二愣子生气,亮出手镯给他们看看就行啦。”他搂了搂唐药的肩膀,“你从我们金蛇寨嫁出去,就是金蛇寨的女儿。这小子若欺负你,回来讲一声就是了。”

唐药笑笑,“长老,谢谢你。”

“云小子,”长老转过头来看着云涛,“你不会欺负我们家药儿吧?”

“当然不会。”他说完才发觉自己回答得也太快了点,有些不好意思。“妹子,我们该上路了。”

两人已换回汉装,共骑一匹健骡。在云涛的怀里,戴着纱帽的唐药显得娇小脆弱。

她朝长老挥了挥手,美丽的笑容在纱帽下若隐若现。

健骡撒蹄快走,他们离开了金蛇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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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多山的苗强,他们用健骡贴点银子,换了马匹。健骡虽好,脚程毕竟慢了些。

唐药实在不是骑马的料,云涛说什么都不让她自己骑,她只好乖乖的坐在他怀里。

本来嘛,马上颠簸,有个人护抱着,自然舒服多了。只是太舒服了,唐药的眼皮总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她心里很是纳罕,自己向来浅眠,终年有不寐之疾,往往睁眼到天亮。但是在云涛身边,她却睡得极沉,怎么叫也叫不醒。

也因为如此,这一路上,她挣扎着不敢睡,就怕眼睛一合上,再睁开时,不知道会身在洞庭湖还是南海边,这对心脏太刺激了,她不喜欢这种“惊喜”。

但是,一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她双眼大睁,又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了?在金蛇寨,明明云涛就在一旁打地铺兼打呼,她照样睡得很沉。现在自己清清静静的独睡,床也干净,枕头又松软;刚刚客栈的老板娘还差人送了一大桶热水来,让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此时又正值秋天,晚风宜人,她却翻来覆去,最后只得无奈的推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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