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月+番外(27)

交颈缠绵,三郎待芷荇特别温柔怜惜,呵护备至,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感受她,想要深深的记在心里,铭刻进去。

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剩这个干净的人了。

喘息甫定,他披衣到屏风后稍微梳洗,却亲提了兑好的温水,慢慢的帮芷荇擦身,像是再重要也不过的事情。

芷荇的眼眶红了。她隐隐知道三郎在想什么,所以没有阻止,只是由他去。

他亲吻芷荇的小腹,将脸贴在上头。没能给芷荇一个孩子,他一直觉得遗憾。「妳信我吗?」「信。」这次她答得一点犹豫也没有。

三更过了。

「我要入宫。」三郎缓缓的说。

「…嗯。」芷荇眨了眨眼,不让自己掉泪。顺从的让三郎一件件的把衣服穿上,然后服侍他打理,为他梳头绾髻。

除了 ??皇帝,还真没人能庇护三郎。这忤逆不孝、意图谋害兄长的罪名一砸下来,流放三千里还是轻的…谁知道会不会干脆的「清君侧」。

「不要怕。我还有妳。」三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糊涂了,不该…」「是我糊涂。」芷荇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我知道你不好受,还激你…你要好好的,我想跟你白首到老。」三郎眼神涣散了,却是一种温柔满足的涣散。

「我只剩下妳了。」他声音很低很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一定会平安回到妳身边。」这次三郎让芷荇送到角门,上了马还屡屡回头。他生命里仅剩的一点美好,倚闾而望,泪眼盈盈,一点都看不到精明干练的影子。

就说了,他这个不凡的娘子对着他,总是份外娇憨柔弱。

拐了弯,看不到她了。但他知道这娇憨的娘子会枯站很久,会等他。

所以他将背挺得笔直,肃着容颜,往宫里而去。

赵公公知道冯知事郎三更过两刻就站在宫门外等着,大吃一惊。这都四更天了…他是为了服侍皇上洗漱才这么早起来,冯知事郎是在干什么?

「小兔崽子,为什么不早点来报?」他压低声音骂着。

进来传话的小太监苦着脸,「冯知事郎不让,说等公公起床再说话就好。冯知事郎说,罪臣私事,不敢有扰。」他们冯家又出什么破事了?

说起来,赵公公是个偏心护短的。他溺爱愚忠,不然也不能把顺王爷给惯得那样无法无天。但顺王爷登基,他并不开心。因为皇上不喜欢、不高兴,整天唉声叹气。

也只有冯知事郎让皇上能高兴起来,所以他对冯知事郎高看许多。而且冯知事郎打从心底敬重他这个阉人,又知道冯家许多破事,他的慈父心大涨,偏心护短得更厉害。

罪臣私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忖度了会儿,五更上朝,他到皇后寝宫服侍皇上起身,低声说了。

皇上果然没好气,「打发个轿子去接,叫他给朕滚去御书房候着。搞什么鬼?给他御赐金牌是摆设?」这小子出了啥事?皇上心底也咕哝了。这小子只长了张漂亮脸蛋,里头是条倔驴。只知道埋头办事,也不会讨好处。你让后世史官写到他这个「佞臣」写啥呢?

也给人点资料好不?

稍微嚣张跋扈点好吗?这样为难后世史官。瞧瞧他,多自觉。将来史官写到他这昏君可很费纸张笔墨了。

他胡乱的摆手,看也没多看皇后一眼,整装完毕就催着往御书房。

看到三郎,皇上还是习惯性的摸摸他的小脸蛋儿,唷,一脸冰冷露水。三郎还是冷着脸抽了帕子抹抹,行礼如仪。

「够了够了,」他不耐烦,「少来这套,我快上朝了。有事快说。」三郎静默了会儿,「皇上,臣兄意欲李代桃僵,窥伺臣妻。」皇上倒没很震惊,只是冷笑一声。「这倒是好点子。也是,你当这官也没给冯家什么好处…还不如让你那哥哥当。把你老婆先摆平了,真是好计谋…」他猛拍御案,「姥姥的,真当我是个傻的啊?!眼珠子只是摆设?你挂点了,我连诛你们冯家九族!世家谱上品十家长房,一年居然有四十四个年轻夫人暴疾猝死…奸儿媳的,辱嫂子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表面仁义道德,里子全是些男盗女娼!死死算完!…」皇上发了一通脾气,看三郎只是垂眸,脸还是那么冷,又觉没趣。「好啦,你老婆没吃亏吧?我说这种事情若只是被摸了摸,你也别往心里去。又没少块肉…就算怎么了,你也别把人往死里逼。好好说说,看怎么处置…我是说这不怎么值得有疙瘩,女人也不容易…」三郎有点想笑,但他素来知道这个荒唐皇帝是个怜香惜玉的,也就没计较。「启禀皇上,臣妻无事。但罪臣激愤,想与臣兄同归于尽…」「你白痴啊!」皇上又吼了。

「是,罪臣愚蠢。罪臣忤逆不悌,谋害兄长,罪在不赦。但臣妻无辜,请允和离…」底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皇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了起来。气得全身颤抖,面目狰狞,死死的看着三郎。

但三郎眼底却只有笑意和温和。

这个聪明机智的皇帝一愣,没好气的将他一摔,「姥姥的,见色忘友,见异思迁就是说你这种混帐!老子啥都告诉你…结果你拿来戳老子的心窝子!是人不是啊你?!」这就是太后拿来糊弄皇上的理由。说把他赶去南都,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

皇上对这点最耿耿于怀,才会对太后完全亲近不起来。太后若对他坦白了,他能体谅,但用这破理由糊弄他,他才不上当。

他最恨这种临难抛弃的行为。谁想过那些被割舍的人的心情?他在南都躺了一年…那时他才八岁!但到现在还记得那种难过到想死的感觉。他宁可在宫里被暗算到死,也不想被抛弃。

气了一会儿,看三郎乖乖的跪在地上,他也没奈何。「我还没死哪!跪啥?」拿了折扇猛扇,「想清楚了?死心了?」「…以为,早已死心。」三郎笑了下,充满无奈,「 ??但昨夜,才真正的完全死心。」他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皇上的眼睛,「我只剩下她了。请您…暗中周全。

」「好啊,你们夫妻都卖给我了哈,别赖帐。」皇上露出狡黠的笑。

是日,冯家还在商量的状纸尚未递出,冯知事郎因为「嚣张跋扈,君前失仪」入了御牢,并且遣人责问冯家身列世家谱,堂堂大族,何以教养无方。

冯家老爷只觉得满背冷汗,哑口无言。那张还没写完的状纸赶紧的烧了。皇帝都责问了,还告进官里给自己打耳光?

就知道那个逆子早晚会弄出事来,当初若不是冯姨娘多事,打死了就啥事都没有了…老爷还真不觉得二郎有什么出格的。不过是个丫头,值什么?烧祠堂也是意外…而且还是给人坑了。那一年是二房派人轮值看管祠堂,为什么谁也没在,让二郎就出了事?

他也觉得二郎的个性才是有出息的,能帮家里的。三郎就是个认死理的呆子,官场是混不下去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三郎是个真孝顺的,就不该不听他的话。现在惹火上身了吧,而且快要延烧到长房了。

他派人去打探消息,暗暗决定,这儿子是要不得了…直接除了族谱,分割个干净才是正理。

深院月之三十三

日暮时分,提着食盒的大嫂马氏,只牵着五岁的女儿芳兰,一个下人也没带,走到佛堂。

大郎昨天就认了三叔的冤,嫡母无处泄恨,赏了大郎两个耳光,命他来佛堂跪着谢过。公爹居然不讲话,安顿了转头就走,不知道去哪个姨娘的院子里。

她轻叹一声,唤了声,「夫君。母亲让你起来了…」大郎这才应了一声,从黑漆漆的佛堂走出来,也没选地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睛都是红丝。

幸好她拢人还有一套,守门的睁只眼闭只眼,但看起来,他昨晚也没睡。她把食盒的饭拿出来,大郎饿狠的,狼吞虎咽,她细声劝着慢吃,递汤给他,帮他擦着额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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